/script 见卫小歌已经走到门口,即刻就要去隔壁房间,万人屠忙从床头跳下,一个健步“嗖”地拦在她跟前,将整个门堵住。
霸道硬来肯定要糟,恐怕她会更加恼火,这次的确是自己做得不对。
念头转了一转,万人屠马上堆起一脸的嘻笑,“娘子,咱们只有七八天相处的时间,这次师姐师兄助我铲除岐郡王,我答应他们将天极的事办完才能去宝梁国,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
卫小歌顿时无语凝噎,什么叫做丢下不管,又不是长富,真是个活生生的赖皮。
“留下秦小姐的事,你做得可真不大漂亮。”
“我想清楚了,是我的错,不该答应厉行渊的请求将秦小姐塞给穆乘风。可是,你仿佛有些介意穆乘风与表妹旧情复燃,我我心中很不好过。”
说完这句话,万人屠脸上一片黯然。
吃醋了哎,卫小歌忍不住心头微微一软,说起来,自己从未向万人屠表明过心迹,想来他心中未必没有芥蒂。
尽管一向觉得两人心意相通,未必需要成日里甜言蜜语的,可若不说出来,他如何知晓。
想到这里,她不再要离房而去,轻轻说道:“你今日与厉行渊去城外打斗,定然是你赢了,对吗?”
看来果然得装可怜,就知道她吃软不吃硬,万人屠心中暗喜,“只拼招数,没拼真气,他伤势未痊愈,我也不好太过!”
卫小歌关切地问道:“你不会有类似尚腾的心结吧,因曾输给厉行渊,非得胜过他,不然便跨不过心里的坎?”
万人屠见她脸上对自己显得很关心,顿时又是一喜,忙拉着她的手,远离房门口。
“怎么会,若是如此我岂不得天天愁死,天下间能人颇多,单单是窦师姐我未必打得过,更何况还有剑圣刀神这般的大宗师。修炼之路,不光是输赢胜负,还有一颗能容纳强者的心。”
卫小歌笑了,“与我的想法相似呢,咱们只走自己的路,若是要与人比较,心中永远不会安乐。”
“今晚就不要去隔壁房间睡了,行么?”万人屠趁热打铁。
“嗯,本希望你仔细想想,不过其实我也有错,从未告诉过你一句很重要的话。”
“什么话?”
卫小歌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抚摸着万人屠眉心的皱痕,轻轻说道:“我心悦你。”
万人屠浑身仿佛被雷电击中,顿时怔住。
——我心悦你!
曾在马头岭对娘子冲动时说过这句话,那时尚未全然知道自己的心意,然而此刻却从她口中说出
尽管知道她接受了自己,可总是难免患得患失。
尤其见到倒霉的厉行渊,连性命都不顾的一心一意对秦玉灵,却仍旧落得“我要去寻表哥”这结局。
怅惘之余,不免有些古怪的同病相怜。
穆乘风自有他那清风明月一般的风采,满腹诗文,生得斯文有礼,曾是世家公子,如今更是一国君王。
他隐隐总难以释怀,未必是觉得自己及不上人家,而是担心娘子的心中没有彻底放下。
见万人屠傻傻呆呆地发愣,卫小歌含着笑缓缓说道:“往事已矣,惜取眼前人,非因你对我极好,而是我心中真真爱慕你千山万水,愿随君行。”
凝视着眼前这张柔顺却含着坚韧的笑脸,万人屠悸动不已,心头仿佛哽住,一股暖意从头贯穿到脚底。
今生今世活这一遭也不枉了。
原来情之一物,竟如此动人心魄。
从前一直想着,她使得心生愉悦,不会时时觉得孤寂,所以才想拥有她然而,知道她心中如此爱慕着自己,这才是百倍千倍的愉悦。
“我我心中好生快活!”万人屠觉得词穷之极,千言万语,仿佛就只有这句话可表的心中的意思。
有了一些争执,才明白彼此需要更多的信任和了解。
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娘子的心意,她未必不知道自己一直耍心眼,却还是慢慢接受了自己。
从而渐渐真心爱慕。
心头一直痒痒的,好似被羽毛撩拨。
客栈后院到底不是自己的家,尽管卧房僻静,动静太大难免让人听见,万人屠却仍旧忍不住将娘子狠狠地折腾了一顿。
他不禁想起少时街坊们常说的那句话——床头打架床尾和。
去掉那份极其想占有的,此刻他心中安宁无比,抱着怀中女子,手掌轻轻抚着每一寸肌肤,仿若天下间最珍贵的宝物。
蜷缩在万人屠的怀中,卫小歌有些难耐,实在是痒得要命,“皮都摸皱了。”
“那换你摸摸我。”万人屠习惯性地随口调侃。
手按住紧实的胸膛,卫小歌掐了一把,随即嘀咕道:“同铁皮似的。”
万人屠邪气地坏笑了一声,将嘴凑到卫小歌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满脸通红的卫小歌,顿时举起拳头捶了他几下。
不再继续调戏,万人屠停下手里不老实的动作。
“昨晚在百草堂已见过厉行渊,他这个没脸没皮的仗着与顾少钦有几分交情,据说这阵子都住在百草堂,白吃白喝还白白用他们的疗伤药。听话音我知晓他不知该怎么解决秦小姐的事,料到他会来寻我”
卫小歌静静听着。
万人屠瞧出厉行渊想将秦玉灵交给长贵的意思,原本没打算接住烫手山芋,但听说秦玉灵竟要去乌金国,怕厉行渊不肯送,立刻改了主意。
她想了想,这货的心思倒是越来越容易猜了,如此勉强也算是因祸得福,借秦玉灵的事让他心安。
前人留在心底最深处,望那人一世安乐,须得惜取眼前人大抵如此吧!
次日离开灵州,因带着秦玉灵,只得雇了车马行的双头快马车。
卫小歌不由得想起驾车好手唐有德,这次不会去江陵,而是直接去宝梁,恐怕将来未必再有相见之日,好在功法已经给了他,若修炼有成,倒是一件美事。
秦玉灵从未修炼过,虽劳顿不堪,却见她咬着牙忍受了。
狐姬这懒“丫鬟”,从来不会端茶送水,她也并未抱怨。
弱质纤纤的只是表面,内心未必真就那么软弱。
作为旁观者,卫小歌看在眼里,心想如果性子真那般弱,估计早在虎王洞府,没等到明王前来搭救就完蛋了。
最离谱的则是万人屠,竟然另外雇了一辆马车,坐在车里当大老爷,时不时将卫小歌叫进去,未必一定要胡天胡地,可难免要人给他剥几个栗子。
然后互相喂食。
卫小歌几乎有一种不堪忍受的错觉,这种事在闺房之中偶尔为之就算了。此人竟然乐此不彼,难道喂的食物特别香?
真要了老命啊!
尤其长贵在外头老老实实跟着马车跑,她却被万人屠抓进马车。
七天后,分道扬镳,万人屠将长贵带在身边“调教”,继续清理天极内部人员。
没有岚郡王与岐郡王的骚扰,加上厉行渊暗暗尾随保护,卫小歌倒不担心安全问题。可是,与秦玉灵相对真是尴尬难言,幸好还有狐姬和大白鹅汤圆穿插在中间,不时说些糊涂话逗乐。
路途极为遥远,京城在西北方,而宝梁在西南方,这次倒不用坐船,每到一个州府便换了新的大车,足足走了将近四个月才到宝梁边境。
这四个月中,夜里好多次,卫小歌都隐隐听到高手在客栈附近徘徊,出房探看,却只见一身黑衣的厉行渊飘飞隐去的身形。
当初花五十万两银子雇他,却毁约,这次不花分文,日夜相护,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入宝梁后厉行渊再未出现过,既离了大魏,想必他觉得已仁至义尽了。
宝梁国民风果然截然不同,向来丰衣足食又极少有寒冬袭击的小国,街面上所见之人,少有衣衫褴褛者,多数带着些笑脸。
换了新的马车,没有大魏那等双头的厚重车马,棚子乃是竹子所制,十分轻便。
此时春末夏初,暖风熏然,卫小歌不由得回想起大魏京城寒冬的那场战事,真是恍如隔梦。
宝梁小,但是没那么小,弟弟妹妹们都在洛京,乃是宝梁国都,得走上一个月。
还未抵达洛京,卫小歌无意又瞧见百草堂的车队,不过这回没遇到认识的人,而且似乎也没有必要打扰人家。
本着行走顺畅,不被干扰的想法,她雇了顾家百行镖行的车马与镖师。
如今顾少钦已为国主,但是顾氏的生意却没丢下,反而因为其国主的身份有信誉保障,生意更加兴隆。
即使有劫匪也未必敢向百行镖行下手啊!
再说,宝梁国似乎极少听说有匪乱。
到达洛京已过黄昏,正是城门关闭之时,卫小歌远远瞧见,大叹晦气,不料一边跟随的内窍镖头却是一个飞身窜了过去。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硬生生让人家推迟了关闭的时刻。
价格昂贵的百行镖行果然有些门路。
即使舟车劳顿,秦玉灵此刻也忍不住撩开马车的帘子向外探看,弟弟长贵曾言,若一心要跟着他,住到洛京或者天昊宫附近的镇子都行。
原想着洛京是个小国的京城,肯定及不上大魏的安京,不想人流却是更多,街面上行走的人个个都显得非富即贵。
连铺的石板都比成京要整齐,极少看到坑坑洼洼,或者破损的地方。
想必乌金国的京城说不定也这般繁华吧!
胡思乱想了一通,秦玉灵不由得对将来乌金国之行,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