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后并随着叶遇春,遂知是号称江湖第一神医的“风尘医隐”已到,急忙陪笑恭身说道:“江湖序礼,年长为尊!何况,外子已与令高足叶遇春兄订jiāo在先,赛前辈自属长者无疑!如今人手既齐,是否赶紧下壑?免得外子韦虎头与另一位尚不知名的白衣姑娘,出甚意外差错!”
赛韩康笑道:“红绡姑娘莫急,老夫除了医道,并自诩稍通相术!看你脸上气色,必有大喜!尊夫韦老弟定也吉人天相,凡百不妨!来来来,你既急于下壑,我们便把皇甫兄辛苦搜集的这数百枚鹅蛋,大家分带一下!”
在四人纷纷动手,取带鹅蛋之际,皇甫嵩向赛韩康问道:“赛兄做事谨慎,你为防万一,苦心寻找的‘千岁鹤涎’,可曾找到了么?”
赛韩康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玉小瓶,向皇甫嵩晃了一晃笑道:“东西在此!‘千岁老鹤’本已难寻,要它肯自动化丹吐涎,更是难上加难,小弟便为此稍耽时日,致累皇甫兄苦等,且俟除害以后,我再好好把敬三杯你最爱喝的‘猴儿酒’,藉为谢罪如何?”
皇甫嵩哈哈笑道:“你的神通不小,居然又弄到‘猴儿酒’了,这次弄了多少?”
赛韩康指着叶遇春身后背的一只红葫芦笑道:“这次替你带了三十斤,以后还可源源供应!”
皇甫嵩“咦”了一声,诧道:“你莫非找着了一群猴子的贮酒之库?”
赛韩康笑道:“猴子的酒库,虽未找到,却收服了两只精于酿酒善解人意的灵猿!故而,从今以后,你若进中原,便可尽量大醉!否则,我也会派遇春,远出山海关来为你送酒!”
两位老友,寒暄谈笑之间,率领红绡与叶遇春,从雾影中下到黑风壑底,但韦虎头与冯英的生死安危,已不可测!
因为,黑风洞外无人,这一位少年英侠,和一位胆大娇娃,显已进入了叶遇春和皇甫嵩曾先后嘱咐,千万不可冒险轻入的黑风洞内!
他们两人的情况不同,冯英的确是冒险轻身,韦虎头则是迫不得已!
韦虎头下到黑风壑底,业已看不见冯英人影,只听见冯英的一声惊呼!
这声惊呼是从黑风洞内传出,显示了冯英不单业已入洞,并业已遇险!
韦虎头没有时间再考虑了,他半点都不犹豫的,一闪身形,便也进入洞内!
黑风洞内,居然范围不小,相当宽大,只是毫无光亮,一片漆黑,还有刺鼻难闻、使人yù呕的腥臭气息!
当然罗!洞中有一只“血红壁虎”,和一条“黑风蛇”,均身具绝dú,哪得不腥?
还有几乎上百俱的采yào人白骨骷髅,虽然血ròu早化,但尸味犹存,哪得不臭?
不过这种腥臭,对于韦虎头,并不构成威胁!
他遵从叶遇春之教,在下壑时,口中已先含了三粒“九转返魂丹”,妙yào在口,奇香在鼻,对于腥臭dú味,自便无甚怯惧!
他一入洞后,便用尽目力,借着入洞未深,从洞口反映的一点微弱光线,找寻曾经发出惊呼的冯英踪迹。
找着了!冯英似乎已遭遇了什么不测,她人事不省的,躺在地上!
由于她是一身白衣,韦虎头才看出冯英是躺在洞内地上,却还有一条尺来长的墨黑小蛇,躺在她所着白衣以外的胸口部位!
任何人见了这种情况,加上冯英又一动不动,都会认为冯英业已被那条黑色小蛇,可能就是所谓“黑风蛇”啮伤害死!
故而,韦虎头又没有时间考虑了,钢牙一挫,伸手便向那黑色小蛇抓去!
蛇儿不躲,被他抓个正着!
不是蛇儿不躲,而是蛇儿没法躲了!
因为,人儿还是活的,蛇儿已是死的!
冯英之父冯锡范,曾留给她一对专克各种蛇虫的“天蜈宝珠”,冯英送给韦铜锤一粒,另外一粒便藏在自己胸前!
她一进洞,那条黑风蛇便从高处滑翔飞下,向她shè来!
蛇儿滑飘,无甚声息,等到冯英略有发觉时,却告蛇已当头!
人倒楣,蛇更倒楣,由于蛇dú太重,冯英立告晕倒!但那条更倒楣的“黑风蛇”,却恰好一头撞中了冯英胸前衣内的“天蜈宝珠”!
人晕了,还是活的,蛇僵了,却已死去!
韦虎头刚刚从冯英胸前衣上,抓起了这条身僵已死的“黑风蛇”,鼻中却腥味加浓,眼前更弥漫了一片红雾!
“血红壁虎”来了!
韦虎头第三度又没有时间多考虑了,他完全凭直觉行事,就拿手中这条身躯僵硬的“黑风蛇”,当做短鞭,一招“投鞭断流”,向突然在眼前弥漫的那片红影中心击去,天下竟有这种巧事!
韦虎头手中倘若真是一根短鞭,不论是竹节鞭、水磨鞭,甚或威力更强的寒铁鞭,都刚难克柔,无法伤损那条“血红壁虎”分毫!
但由于随手用黑风蛇的蛇身当鞭,却无意中起了生克妙用,生生把一条天赋异禀的“血红壁虎”,硬给凌空击bào!
“波”的一声脆响起处,当空红雾,浓了数倍,那奇腥气息,也强了数倍!
雾浓不怕,但腥味加强之下,韦虎头却禁受不起的张口yù呕……
一连串的巧事,如今该算是“巧中巧”了,这样的奇巧,人力安排不来,只能委诸天力,也就是所谓的“福善祸yín,天道不爽”!
韦虎头心中想要呕吐,才一张口,便有一点豆大红光,飞进了他的口内!
红光入口,连吐都来不及吐的,便自顺喉入腹!
韦虎头完全不觉得腥了,他只觉得热!从丹田热起,升向胸腹,散向四肢百骸,热度加强,变成了烫,烫得他似乎极度舒服,却又难于禁受的渐渐失了知觉!
第十八回奇逢
火光大亮,洞内通明!
每人手中一根松油火把,有四根火把之多,黑风洞地势虽然不小,自然也被照得十分明亮!
这四根火把,是分执在“风尘医隐”赛韩康、皇甫嵩,叶遇春、和红绡四人手中,但才一进洞,红绡手中那根火把,便告把握不住的落地熄灭。
当然罗,她瞥见冯英倒卧地上,一动不动!韦虎头又躺在冯英身畔,一张雪白俊脸,变得血红,自然以为一步来迟,他们已双双遭害!不单失手落地,熄了火把,并立即“嘤咛”落泪!
赛韩康示意命爱徒叶遇春拾起火把点燃,找个地方,索xìngchā在壁上,指着地下一条僵硬黑色小蛇,和一些散碎红色皮ròu,向红绡含笑叫道:“红绡姑娘别急,‘血红壁虎’与‘黑风蛇’,均已除掉,此处别无凶险,我来细心为韦虎头老弟和那位姑娘诊察一下,他们都只是暂失知觉而已,气息全没断啊!……”
红绡忍不住的,泪如泉落,呜咽说道:“我……我……我看,至……至少外子韦虎头是……是没有救了!赛老人家没……没……没见他满脸都……都是血么?”
这时,叶遇春也看出不对,一旁诧然叫道:“恩师请细看一下,韦虎头兄,本是面如冠玉之人,如今怎会变得脸色血红?莫非天佑英豪,因缘凑巧,他……他竟没有损坏‘血红壁虎’的那粒‘丹元’,而把它吃下去了!……”
赛韩康点头大笑道:“春儿的看法,与我完全一样,事实多半如此……”
说至此处,已替韦虎头诊过脉象,喜形于色,轩眉说道:“我要赶紧为韦虎头老弟打通全身穴道,导气归经,舒散血脉,否则,必将未受其利,先遭其害!……”
语音略顿,又取出那只青玉小瓶,递向叶遇春道:“春儿把玉瓶中的‘千岁鹤涎’,赶紧给晕卧地上的那位姑娘,和红绡姑娘,各服一半,每人再吃上三粒‘清宁护心丹’,等我把韦老弟调理完毕,再细看她们情况。因为‘黑风蛇’dú,虽然厉害,红绡姑娘却似中了什么更厉害的慢xìngdú力,并已在渐渐发作了呢!”
说至此处,已不暇再顾及冯英,红绡两人,立刻双手如飞的,在韦虎头全身上下,不住推拿点拍!
红绡果然觉得自己心中突告升起一种奇异,极难过的感觉,仿佛四肢百骸,都在逐渐麻痹,连呼吸也渐不顺畅!
但等到叶遇春喂她服下三粒奇香丹丸,并把青玉小瓶中的“千岁鹤涎”,喝了一半以后,那些难过、麻痹、呼吸不畅等奇异感觉,便停止蔓延发作,而告渐渐消失!
皇甫嵩见赛韩康已满头大汗的,把韦虎头全身推拿点拍了一遍,韦虎头脸上红色,也淡了许多,心知事已无碍,一旁含笑问道:“看这光景,韦老弟真是服了‘血红壁虎丹元’,他爹爹韦小宝的一生奇遇已多,想不到他们韦家的人,福泽都这样厚法!……”
赛韩康指着地上的散碎血红壁虎皮ròu,和那条僵死黑风蛇尸,摇头微笑说道:“照这现场情况看来,是‘黑风蛇’先死,韦虎头老弟,福至心灵,竟以蛇尸作为兵刃,才发挥克制作用,硬把刀剑难伤的‘血红壁虎’打bào!而‘血红壁虎’全身一bào之下,更无巧不巧的,把那粒‘丹元’bào到韦老弟的口内,使他胡里胡涂,不顾一切,不由自主的吞服下去,终于因祸得福,捡了个莫名奇妙的绝大便宜!”
皇甫嵩笑道:“听来虽仿佛太巧,但苍天yù成其事,往往便巧不可阶,不过,有件事儿,我颇觉奇怪,想不明白!那条‘黑风蛇’的皮骨比‘血红壁虎’还要坚韧,连宝刀宝剑,俱难伤损,它……它却是怎样死的?”
如今,冯英在叶遇春用“清宁护心丹”和“千岁鹤涎”救治之下,业已恢复知觉,闻言苦笑接道:“那条黑色小蛇会飞,它由洞顶无声而降,先把我dú倒!然后便活该倒楣的,一头撞中我衣内这粒家传宝珠,大概就因而完蛋!”
说完并从怀中取出宝珠,递给赛韩康观看。
赛韩康接过一看,失声说道:“这是罕世难得的‘天蜈宝珠’嘛!天蜈克蛇,最具威力,为防姑娘所中蛇dú未清,请自持你这家传宝珠,在七窍部位,多多滚转几次!”
就在冯英遵嘱施为之际,红绡含笑问道:“这位姑娘,怎样称谓?是不是我们韦家‘小铜锤儿’的好朋友呢?”
她因与韦虎头米已成饭,木已成舟,两人的好合,更非桑间濮下,而是受了开朗无比的公爹韦小宝指点,故而“我们韦家”四字,说得非常自然,十足是一幅韦铜锤的大嫂意味!
冯英嫣然答道:“大嫂猜得不错,小铜锤是我朋友,我叫冯英,先父昔年与陈永华前辈追随郑延平、冯锡范!”
皇甫嵩“哎呀”一声叫道:“难怪才一见面,老朽就觉得你眉眼口鼻的五官部位,似乎有点熟呢,原来是我故人之女?”
红绡见韦虎头脸上血红色泽虽退了一点,人却尚未醒转,不禁颇为关心地,双蹙秀眉问道:“赛老人家,外子怎么尚未苏醒?他……他原本已因与位居大内供奉的一名什么红衣活佛拼斗,脏腑受了‘大手印’强震重伤,如今再……”
赛韩康不等她往下再讲,便微笑接道:“你不必担忧,应该希望韦虎头老弟,苏醒得越慢越好!”
红绡听出对方几分语意,失喜问道:“赛老人家是说外子的脏腑伤势,不妨事了?……”
赛韩康笑道:“岂止不妨事而已,假如韦老弟能气机均匀的,再睡上两三个时辰,则收益更大!我敢保证他真元充沛,内力倍增,将成为当代江湖中年轻一辈的无敌高手了……”
说至此处,看着满面喜色的红绡,含笑又道:“红绡姑娘请伸右手,让我为你好好细诊脉象!奇怪!你中的是什么dú?半瓶‘千岁鹤涎’加上三粒‘清宁护心丹’,仍似未能完全祛解控制?这dú力太……太奇怪了!……”
红绡一面伸手,一面苦笑说道:“我所中的dú力,自然太不简单,因为是当朝天子雍正皇帝所下!……”
赛韩康“哦”了一声,边为红绡诊脉,边自神情凝重地说道:“这是综合xìng的dú力,难怪不象是祛dú冯英姑娘所中‘黑风蛇’dú那样;可以yào到dú除!但此dú既系雍正所下,又系延期作用,不是立即发作,原因定大不简单……”
红绡知道象赛韩康、叶遇春师徒,以及皇甫嵩这等风尘奇侠,都是一腔血xìng,可共心腹之人!“可与言”若“不与之言”,自己岂不“失人”?
遂毫不隐瞒的,把自己与雍正共同学艺,有层师兄妹的关系,曾扬州随跸,作他贴身护卫!不料这厮猜忌太重,仍暗下奇dú,便于对自己充分有把握控制等情,以及公爹韦小宝与甘凤池、舒化龙等共商的“弱满兴汉”大计,出关远赴鹿鼎山,寻取宝藏,破坏满清帝室风水等大谋,全对赛韩康等,详细说了一遍。
皇甫嵩听得抚掌大笑:“韦小宝、甘凤池,和舒化龙等这条先行利用雍正凶残,以刺激汉族人心,再伺机除他,以弱满人气焰的谋略,定得高啊!鹿鼎之举,更是有益将来的未雨绸缪妙事!我们都是汉人,也都有故君故土之思,大家把一切私事,都暂时撇开,尽力协助韦氏父子家族,来搅起一番如火如茶的鹿鼎风云如何?”
赛韩康、叶遇春师徒,正在义无反顾的含笑点头,冯英已因关怀红绡,向赛韩康急急问道:“赛老人家,我红绡大嫂所中既是极厉害的综合dú力,你有没有合用yào物?即回春手段?……”
皇甫嵩一旁笑道:“冯英贤侄女别急,‘风尘医隐’的岐黄手段,倘若自谦第二,当世的五岳三山八荒四海之中,恐怕便无人敢称第一!……”
话方至此,忽的“咦”了一声,向赛韩康诧然问道:“赛兄,我发现你眉宇间当真颇有忧色!难道……”
赛韩康不再诊脉,放开红绡手儿,向她低声说道:“韦少夫人,我有句话儿,不知当……当不当……”
他一来改了称呼,不称“红绡姑娘”,而称“韦少夫人”,二来又把语音压得极低,脸上神情,更仿佛有些难以直言之状,不由人不以为是红绡所中的dú力太以厉害,大家心内一紧!
连红绡本人,也是这样想法,立刻双轩秀眉,安然笑道:“老人家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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