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95多么痛的领悟
n一95
我穿好衣服，他拿起我旧衣服放进桶里，走了出去。洗衣机在厨房，他要洗衣服。我走回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小良昨天说我睡觉动作过大，老弄醒他。今天，我妈便铺了一张小床，给他一个人睡。
我一个人躺着，平日这时候还可以搂下儿子，现在只能抱紧被子，更显得寂寞。我闭上眼睛，逼迫自己睡觉。结果，跟睡眠却越走越远，老想到老钱刚才的表情，他近来的表现。
这一年，我的遭遇，给我太多埋怨，我无处控诉。然而，老钱他活得容易吗这一年来，他跟着受累受苦，备受折磨。他本可以置之不理。他对我，可以说，已经做到最大限度，刚才甚至愿意成全我肉欲。而我，对他并不好，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很不体谅老钱。
我突然想起，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八年来要自己一个人过，可以没有性。他那次回答：赎罪
他为谁而赎罪，过去的他又埋藏一个怎样的故事他的内心世界，至今没有人能走进去我搞不懂他，为之好奇。
想着，想着，越来越精神，我便下床，到老钱的房间去。进去后，他在房间看电视，抽起闷烟。
“还不去睡。”他见我，先说话。
“困是困，但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
我自己躺在他床上，盖上被子。老钱显得很深沉，看着电视，背对我，纹丝不动。
“老钱，躺下吧，关掉电视。”
听到我这样说，老钱站了起来，把烟掐灭，关掉电视，向我走过来。他躺在我身边，动作很轻，身体没碰我一下。
“想说什么”老钱问。
“随便。”
“你还是早点睡吧。”
“我想听你说说话，可以吗。”
突然，心一下子踏实，我感到睡意凶猛，不想再动一下。老钱恰到好处地关了灯，开始用低沉的声音说话：
“好些天没回公司，这几天回去，发生的事蛮喜人的。员工见到我重出江湖，个个笑嘻嘻，活蹦乱跳。她们说想念我，怀念我。也是，我跟她们一起工作了好几年，如今大家更像朋友。公司，都成了大家另外一个家。许是这样，我公司没有出现你店那种情况，会偷东西，合伙诈骗。相反，公司靠她们收到了几笔工程款，很难得”
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老钱的话题，许是没刺激到我，我来寻找是他远几年前的故事。他低沉的声音，掌握说话速度，起到催眠效果。
“小钱，阿毅，起床上班啦”第二天醒来，是老爸叫我们起床的声音吵醒我们。
昨晚太晚睡的缘故，我们今天贪睡起来，到了九点还不知道醒。老钱的房间，门是坏的，一直不能反锁。老爸也太不礼貌，直接闯进来，门都没敲。
我醒来时，被自己吓了一跳，我正搂住钱友桥身体，嘴贴着他耳朵。我赶紧放手，几乎从床上跳起来，相当慌张。当我看我爸时，他正望着我，很含蓄，很满意地笑。
很快，老爸转身，走出去，关上门。
在我旁边，老钱还在睡，死死的样子。我拍了拍他的脸，喊道：
“老钱起床啦，你不去上班”
老钱此时才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问我：
“现在几点”
“九点十五分。”
“那该起床做事。”
说完，老钱挣扎起来，看样子他还是没睡够。
“你昨晚没睡好”我问。
老钱此时才第一次认真看我，有些埋怨地说：
“是呀，都怪你。”
“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吧”
此时，老钱下了床，开始脱睡衣，穿上正装。而我，也跟着下床，但我的衣服在我另一个房间。所以，我得走。不过，我还在期待老钱的回答，以致愣愣站着看他。
老钱见状，突然笑着对我说：
“整晚，你占我便宜。”
“不会吧。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不记得，那算了，反正你喝多。”
“我怎么占你便宜。”
老钱此时，对我又露出笑，不过含义不同，多了许多愉悦。什么都不说，他穿着拖鞋出去刷牙洗脸。
我跟着出去，本来还想追问，见到爸妈和在，赶紧闭嘴。老爸在微微笑，老妈对着我们两个笑得合不拢嘴。她这笑，让我感觉跟往日很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心里在作怪，感觉两老认为我跟老钱睡在一起，肯定发生了激情。这事，我又不能厚着脸解释，只好低着头回房换衣服。
我们洗漱完，在吃早餐的时候，两个老人一个出了门，一个在厨房准备熬汤。我心中还有问题，但说不出来。
老钱公司有事，今天要忙，他低着头快速吃早餐。没一会功夫，他就说吃饱，要去上班。老钱的车借了我用，平时他自己打车或者坐摩托车来回。今天，大家凑巧一起出门，我想送他一程。
“等我。”说完，我站了起来，去拿车钥匙。
老钱已经走到门口，被我叫住。我加速脚步，跟他并肩走。
这几天天气冷了许多，走出门十多米，感到寒意习习，全身起鸡皮疙瘩。我穿得还很薄，没想是到当户外这么冷。老钱发现我抖索一下，严肃地说：
“你这么大个人，还不懂照顾自己，你去把车开出来等我。我给你回去拿衣服。”说完，老钱转身回去。我听他的，往前走，不过我不断回头看他。
钱友桥，他的背影，如此浑厚高大，好比大海深山，让我突然陷入感动。我干脆停下来，一直看着他，直至不见。我在想，要是每天都跟他一起吃早餐，一起出门，这该是人生的幸福。他不论是朋友c兄弟，还是情人，对我一直用心呵护。
在车上，我们都不说话，老钱在摁cd，挑歌。找了不久，他找到辛晓琪的领悟。
我跟周岩唱歌不行，我们没音乐细胞。而老钱，他声音中听，唱流行歌在行。不过，我也没听过他唱几次，他很少在我面前唱。
“啊多么痛的领悟你曾是我的全部只是我回首来时路的每一步都走的好孤独啊多么痛的领悟你曾是我的全部只愿你挣脱情的枷锁爱的束缚任意追逐别再为爱受苦。”老钱唱歌到副歌部分，才认真唱了起来。
我们没有对话，我耳朵不免全是他声音。我留意起歌词，他咬字清晰。老钱到底有心无心玩弄文字，还是只喜欢这歌的旋律罢了。但我用心听了，触动很深，如电击般。
“老钱。”我喊了一声。
老钱停住，转头看我，等着我说话。
我不留神，滑出几滴眼泪，看着前方，说：“我们一辈子做兄弟吧”
老钱没说话，没回应，静静的。歌曲又到了第二遍副歌，老钱的声音又响起：多么痛的领悟
当歌曲到了尾声，他唱到：别再为爱受苦
我转过头看他，他的眼泪已经流到了下巴，湿了的嘴角突然张开：
“我今天搬回茶庄住。”
一96老钱也要走解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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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最后一部山地车亏本卖出去。明天是元旦，店铺租期到期，我的第一次开店做生意画上句话。我给房东打电话，让他验收店铺，还钥匙给他，同时让他返还我押金。
当我跟房东握手告别，离开这店时，我感触很深，得与失尽在不言中。算算这几个月的经营，我一路艰苦走来，费劲心思去推销商品，但扣除人工和装修等各项费用，我是一分钱没赚。
我不会因为这次经营不成功，而否定自己。相反通过这份工作，我更懂抓住消费者的心理，看准市场。接下来，我要另起炉灶，重新选过行业，自信心会更大，经营想必会更成熟。
刚离开店，还是有些依依不舍和难过。接下来要重新工作，等于重新生活，将来又会推我走向怎样的路就在我彷徨时，我接到爸的电话。
“小钱说要搬回茶庄住，怎么回事你给我马上回来劝他，把他留下。”
我想起早上载老钱上班的情景，想起他说过的话，那串不舍眼泪，我一阵纠结与痛心。我深知自己伤害到老钱，我那句做一辈子做兄弟的话，等于我拒绝了他，拒绝交往下去。
老钱因为失望与难过，以及成全我们当兄弟的承诺，才选择离开的，这逻辑肯定是这样的。这一年以来，甚至这八年以来，他好不容易跟我，跟我家人建立深厚的感情，如今又要逃避它，割舍它。这确实挺残忍的。
我爸见我久久不回话，更凶地说：
“你怎么就这样不懂事，他有哪点不好我们家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你又要赶紧杀绝，让我们不得好过。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们才安心。”
“爸，让他走吧。”
说完，我挂掉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我的眼睛犯不舒服，看东西模糊。我爸见我挂断电话，又即刻打过来。这次，我没接，直接摁掉，然后关机。
我在问自己，是不是很冷血，很无情。我想老钱那张脸，又想到周岩依靠在我肩膀的表情，想起他回到我身体的种种。
其实，这个时候自己还霸占着老钱的车，出于良知，我起码要去帮他载东西运回茶庄。但我动都不动，开着车，往相反方向，去一个地方。结果，我去了周岩留给我的房子。
说好再也不去，我还是食言而肥。如今，它即将不再属于我，不再属于周岩。我们的在此曾经的记忆，将会剩下脑部活动。
过两天钥匙我就要交出去，以后确实再也不来，来也没用，房子也将会改头换面，变成陌生。一想到这样，我会不舍与心痛。这房子，我只留下一件东西，就是茶几。为什么把塔留住，我想读者会明白。茶几成为一种象征，我们爱情勇敢的象征。只要看见它，它在周岩便在。
现在回家嘛，肯定会挨老爸一顿骂，听老妈啰嗦。但是老钱不走不行，要是留他继续住下去，我怕有一天我们会缠绵在一起，彻底丢了周岩。
不是我不喜欢老钱，相反，我越来越喜欢他。这些天我总被他感动滋生爱意，对他催生性冲动。
但是，我心里还有周岩，这辈子都会有。这不是标榜自己高尚，只能说自己良知还在吧，那段爱还放不下。我一想到周岩还可能回来，我们还会相见，随时都有可能，我就有一股很强劲的动力，让自己坚守住，不能放弃。只要还有希望，我都会等。这可能很傻，如果这辈子等不到周岩，而我又失去钱有桥，多么得不偿失。
另外也许，老钱太好，太完美，让我觉得今天状态的自己配不上他。而我心系周岩，深深眷恋他，以此为背景，让我跟老钱相爱，确实愧对他，心里也不好过。这想法可能很傻，爱情不该衡量谁对谁付出更多，公平与不公平。可我还是固执了。
我知道，当周岩要是某天出现，我想我会毫无犹豫地选择周岩，而放弃老钱。这很不公平，结果对他太残忍。
想了很多，还是认为自己不应该跟老钱往前再走一步。我很累，在房子里，睡一觉成了我最大的愿望。我便躺在床上，感受这个曾经跟周岩缠绵多次的空间，幸福中，又被伤感弄掉几滴泪水。我沉沉睡着，心喊着周岩的名字。
是我太想他吧。这次，我梦到周岩，很清晰。他就站在我面前，摸我的脸，抿着嘴，想哭哭不起来。我看懂他舍不得我，看懂他对我的心依然是热乎乎。我要去靠他肩膀，搂住他。这样一靠，在现实里落了空，我受惊蛰，醒了。
醒来后，看看窗外，天都黑了，我肚子喊饿。这时，我才决定回家。无论再怎么难面对家人，还是要面对的。家人，是你一生要照顾和被照顾的人，扔不得。因此，我去洗把脸，下楼。
站在楼下，我往八楼望。我问自己，这是不是最后一次，郑重地对那往事葬送。
到了家，小良跟我父母坐在大厅看电视，看到我，个个摆出敌视的表情。他们一声不吭。我心沉沉的，没理他们，直接去厨房找吃。一看，我发现爸妈没给我留饭菜，他们够狠的。我实在饿，想着自己可以做面。结果，打开冰箱一看，发现能吃的只有一个鸡蛋。我有些生气，早上我开过冰箱，那时里头明明有许多吃的。现在空荡荡，肯定被爸妈藏起来。
我赌气，天无绝人之路，自己有脚大不了出去买吃。当我穿过大厅，我妈见我要出门，赶紧说：
“阿毅，你去哪”
“下楼买东西吃。”我见我妈语气暖和，我没发脾气。
“你就只知道你自己会饿，却没想过别人。你真自私。”我爸突然说，很冷的语气。
“爸，钱叔为什么要走。”小良紧跟着问。
“他有事，要回去住一阵。”我回答。
“不是一阵，是一辈子，他再也不想见到我们。”我爸继续他的愤慨。
“爸，钱叔挺好的，我舍不得他。你能不能留住他。”儿子说。
这时，我才开始审视我儿子。一直觉得他很小，完全不懂事。今天，我才发现他个子高了很多，比沙发多整整一个头。这一年来，他成长了许多，无论是身体还是情商智商。他说这话，说明他喜欢老钱，想留住他。之外，我还觉得他怎么也跟爸妈心里想的一样，希望我跟老钱有个伴，走在一起。
我没回应，继续往前走，要下楼吃东西。这时我妈又说：
“阿毅，别下楼，我给你留了饭，我去温热。”
我妈还是心软，在这个世上，她是最疼我的人。我爸妈果然恨我，把食物藏在他们房间。
“就是你，一直宠他，造成他今天这种个性。他现在没人性，饿死都不值得可怜。”我爸训我妈，当然更是骂我。
我妈没理我爸，直接拿了饭菜去厨房。我猜想，老钱今天搬回茶庄肯定发生了事情，不然我爸不至于这么生气，而我妈居然也恨我，把饭菜藏起来。
我跟我妈走进厨房，我想问清楚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妈见我来，什么都不说，先流泪。我一阵不安和紧张，赶紧问：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钱他。小钱他”我妈嗓音都变了。
“他怎么了”我心急如焚。
“你跟他是不是吵过架”
“没有呀”
“那为什么他说要走。”
“他病好了，不想打扰我们，回茶庄住这很正常。他觉得那边更自在。”我随便找个理由。
“我不是说他回茶庄。我是说他离开东莞。”
“他要离开东莞”
刚才不敢大声说话，现在一听老钱要离开东莞，我就失控了。此时，我终于明白老爸的话，明白小良的话。
“你爸今天苦苦求了他一天，叫他留下。他临走时，你爸哭了，我也哭，小钱也哭了。”我妈哭着，她接着说：“小良放学回来，发现钱叔要离开。他死死拉着老钱的衣服，求他留下。小钱心疼他，抱着小良，安慰他。结果，他还是要走。小钱没走出门口，小良又冲上去，抱住他，不让他走，看得我们都很心痛。现在，小钱跟我们像一家人，我们舍不得他。”
我感到很冷，很冷，不禁打了个冷颤。
小良突然出现在门口，流着两行泪对我说：
“爸，你求求钱叔留下来好不好，我很想他。我不想永远看不到他。”
永远我在想这个字眼。它会不会是真的。
钱友桥，沈阳人，八年前一个人来到广东。如果他离开东莞，那么很大可能要回老家。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天南地北，天各一方，日后相见谈何容易。
也不管肚子饿，也不管我妈正在做饭，我匆忙离开厨房，拿了钥匙要出门。
“你一定要把他接回来，接不回来，自己就不要再回来。”我爸在我身后喊。
一97终止
n一97
“老钱呢”
到了茶庄，我问伙计老许。老许先是愣愣看了我数秒，直到我说第二遍时，他才回答我：
“不在。”
“他去哪都这么晚。”我抬头望，二楼明明亮着灯。
“不知道，没说。”
他没再说话，背着我，去把茶叶袋进瓶子里，慢条斯理。以前他见我总会微笑，今天脸是绷紧的。我感觉，老许也在生我气。是不是老钱突然回来住，神色不对，或者说过什么话，让老许记恨我。
老钱真的不在我半信半疑。不过我今晚找不到他，恐怕也回不了家。我直接上了二楼。
到二楼，敞亮的灯，白白的墙壁，空无一人。我喊了许多声，没人应。让我觉得怪异的是，电视机还是开着，直播的是老钱喜欢看的广东新闻频道。老钱还不会说粤语，但他喜欢听，喜欢融入广东人生活。老许在楼下看店，楼下也有电视，要是楼上没人，是没理由开着电视。
老钱是不是躲起来我猜想。于是，我每个房间，每个角落找一遍。无果而为，没发现老钱踪影。我想到手机，于是赶紧拨号。结果，老钱手机关机。
给我感觉，老钱今天开始躲避我。这种感觉很让我不安心。这个老钱，突然变成了周岩第二。这种游戏，我玩够了，玩累了。他们承担爱而逃避，渴望勇敢追求但顾及责任。
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想，要是老钱回来，我该说什么，我该劝他搬回我家住我们的关系又该如何处理我，彷徨无助，恨自己没有爱恩斯坦的智商。
饿得我全身无力，老钱因为很久没回来住，二楼根本没吃的。也许，我可以问楼下伙计，他可能有。但一想到他刚才对我的态度，就果断不求他。
我来到老钱房间，躺他床上。二楼也仅此一张床。老钱知己朋友甚少，平时没多少人串门。也估计他不愿留朋友在家过夜，所以二楼有两个房间，但只安置一张床。
因为多日没回来睡，被子又没拿去晒，有一股味道在鼻子边。被子这股陈朴的味道，很是吸引我。我都觉得自己有些花痴，搂着被子，老钱便仿佛在我怀里。
老钱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我发现自己动作过大，渐渐松开老钱的身体，轻声对他说：
“你总算回来了”
“你怎么来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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