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以后,大爷就没露过面呢,世道不容易啊,你也争点气,我们这些下人还指望着在您这喝口汤了。”
“给我滚,统统都滚,没听到吗?”
见老婆子唠叨个不停,西淳莹将桌上刚送过来的菜饭全部掀翻,让老婆子心疼不已,边收拾边骂,
“夫人啊,您犯得着跟饭菜,跟自个的肚皮置气吗?就算真是被强占的,要撒气也要等大爷回来撒啊,现在就得吃饱饱的,才有力气寻死觅活啊。”
老婆子还嘀咕着,一丫头跑进来说:
“夫人,大爷回来了。”
夏侯钰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屋子残羹冷炙被撒得到处都是。
他走过来,直接将人抱起来,直直往浴房走去。
“夏侯钰,放我下来,你个混蛋,你放我出去,我要去找烨儿,定要让你们夏侯一族为我父皇偿命。”
“听说你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
夏侯钰的眼眸掠过她全身,又凑近了全身从上到下嗅了个遍。
“你几天没沐浴了?全身一股怪味。”
“夏侯钰,你有种现在就弄死我,西淳皇族跟夏侯王侯有不共戴天之仇,从今往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西淳莹狠话还没说完,唇就被那人给给攫住了,夏侯钰霸道地,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莹儿,我说过,你是我的,生生世世都是。这一点,无论何时何事都不会改变。”
西淳莹差点就融化在夏侯钰的吻里,她的身体沉溺在夏侯钰的爱抚里,她的心却在一遍又一遍地自我鞭挞着。
父皇,您死不瞑目,皇儿却在仇人之子的身下承欢。
父皇,皇儿下贱,皇儿无能。
夏侯钰,都是因为你,只要你死了,我再不用挣扎在西淳皇族与夏侯王族之间了。
她悄悄摸出了藏在身上的短刀,朝夏侯钰的脖子上刺了下去。
血,刺啦一下,划出一道锐利的伤口。
“莹儿,你竟然想要我的命?”
“是,上一世,我无时无刻不想一刀割掉你的喉咙,不想一把火将你烧成灰烬,夏侯钰,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来纠缠我?”
“原来,你那么恨我,我以为今生,至少有些东西已经不同。”
命运纠葛沉浮,最终她还是对他说出了这番话。
夏侯钰感到周身彻骨奇冷,如针刺似刀割..恍惚间,他突然像一只狂躁的兽,捧着汩汩流血的伤口朝她而来。
那个吻,从浴桶里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延续到软塌上,两具痴缠的身子激烈抽动着,西淳莹跨坐在夏侯的身上,趴在他身上吐气如兰。
潮涨潮落间,激越婉转,绝望和愤怒轮番jiāo替,让她整个人疲乏不堪,沉溺在那些无法抚平的内心黑洞里。
晚膳时,西淳莹没什么胃口,喝了几口清粥就撂筷了。
“莹儿,特意让厨房熬了你最喜欢的甜豆粥,熬了几个小时了,多吃点。”
“不想吃。”
夏侯钰真不知道怎么哄她了。
他本该快马加鞭,星夜兼程赶回北胡了,突然传来夏侯曦拥立小皇帝上位的消息。
皇城被封,各个城门设卡戒严,各路人马倾巢出动,拿着他的画像四处擒拿,夏侯曦现在就是绑也要将他绑回身边。
他知道这一走,再想回来就更加困难重重了。
他又不放心西淳莹一个人在别苑,她刚刚经历丧父之痛,又一个人在全然陌生的环境,身边也没有知冷热长短的人。
所以,他不顾部下的反对,又折回来了。
“莹儿,镇上有放孔明灯祈福的习俗,要不,呆会一起去看看?”
西淳莹应了,两人相携着出门,夏侯钰在铺子里买了一盏孔明灯。
皇城城郊的西溪村有棵巨榕,据说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香火鼎盛,附近的乡民都在这里祈福。
“给,晚上给先帝放一下孔明灯吧,将你想对他说的话,都托这盏灯带给他。”
望着那盏孔明灯,西淳莹红了眼眶,却听夏侯钰突然又道:“莹儿,我知道西淳烨在哪,明儿我送你过去找他。”
☆、第二十三章 拉锯
夏侯曦叛乱后,西淳烨投奔了身处京畿一带,却远离权力中心的三皇叔,皇叔帮他笼络誓死效忠皇家的旧部。
只要他登高振臂一呼,各方的保皇势力就能凝聚在一起,并且师出有名。
但是他手头没有自己的军队,时刻担忧着被利用,被架空,成了彻底掌握在别人手中的傀儡。
西淳枫死后十五日,西淳烨趁皇叔不备,在皇叔的酒里下yào,又收买了几个地痞流氓,里应外合让其夜黑风高的时候乱刀捅死了皇叔。
西淳枫接管三皇叔的宅邸和军队。
在三皇叔的出殡之日哭得肝肠寸断,还将各路探寻皇叔的死因的视线引导到乱臣贼子夏侯曦身上。
当日,西淳枫以先帝和皇叔的名义向狗贼夏侯曦下了战书,势要血债血偿,dàng平夏侯一族。
各路诸侯王,以端王西淳渊,靖王西淳凌云等为首亲皇派纷纷跳出来响应,瞬间集结大军二十万一路攻到皇城前。
夏侯曦手头只有五十万,由皇城禁卫军和王府守卫军整合的军队,皇城禁卫军本是叛军,军心不稳。
地方驻军都在等夏侯钰的青羽军。
如若雁北关的城门一开,不说洪手头几百万流氓军队,就是北胡草原五部会不会趁火打劫?西狄会不会绕道也来chā上一脚?
正因为有这诸多的考量,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发兵。
就让西淳烨这个窝囊太子,跟夏侯曦这个yīn谋篡权者窝里先斗斗吧,如果惹怒了夏侯钰,真开关将洪放进来,那局面真乱成一窝粥了。
战事绵延了三个多月,各有胜败,西淳烨的军队渐露疲态,再加上粮草、武器、兵力后备皆不足,眼前就要败下阵来。
胜败关键时刻,山西的诸侯王刘突然加入战局,挺起了护皇室正统,诛夏侯狗贼的大旗。
三十万军队取道赣江逆流而上。
西淳烨的军队如被打入一剂强心针,自此声威大震,所向披靡。
元寿元年三月初五,夏侯曦兵败如山倒,小皇帝被诛杀于后宫,死在母妃的怀里。
怡沁皇贵妃彻底疯了。
夏侯一族则全族沦为阶下囚。
夏侯曦在昔日西淳枫的养心殿里被乱箭shè死。
死前最后一刻,他都没有等到夏侯钰。
西淳莹又回到熟悉的朝曦宫,红夙、绿鄂两丫头看到她就嚎啕大哭着扑了过来,主仆三人抱作一团。
“真好,殿下,您还是白白胖胖的,这么些日子谁服侍的?又是怎么过来的?”绿鄂抹着眼泪问。
“绿鄂,哪那么多废话?太子在身边呢,还能让公主殿下吃苦受罪不成?殿下,一路风尘仆仆,可是累乏了?奴婢就去让小厨房开火。”
红夙语气满是轻快,一阵风似地走了。
再次见两个丫头,西淳莹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欣慰,过去的那些日子恍如隔世。但此刻,她心里的yīn霾却丝毫没减。
刚刚过去的农历新年是她人生最最难捱的一个新年。
被夏侯钰送到西淳烨霸占的府邸后,他就走了,自此不见踪影。
西淳烨却一直向她逼问夏侯钰的下落。
后来,见她真不知道,也就不逼她了。可行为,却让她更为惶恐不安。
皇三叔膝下无子,独独偏爱妻舅名下一侄子。那人叫于屹萧,名字颇有几分文雅,但人确是个地地道道的武夫。
这个武夫跟夏侯钰是完全南辕北辙的两类人,长得虎背熊腰不说,还满脸横ròu,粗俗狰狞,经历过几场战事,会点拳脚功夫,在帮西淳烨带兵。
那人对西淳莹很有好感,经常借故对她嘘寒问暖,总是让她浑身阵阵恶寒。
西淳烨却是有意无意撮合。
西淳莹何尝不知道她这个皇弟的用意。
就跟撮合她跟夏侯钰一样,又将她这个皇姐当成笼络人心的武器。
可她真不是任人捏圆挫扁的软柿子。
她不给那个于屹萧好脸色,那人却跟见了花就发狂的蜜蜂一样,自己一味缠过来。
她明里暗里跟西淳烨抗议过,但西淳烨只是说,皇长姐,想一想被夏侯一族害死的父皇,你就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西淳烨,她那个弱不禁风的弟弟,到底是变了。
西淳莹想起,十二岁那年,她和西淳烨,两个长不大的孩子,还能为抢一个嬷嬷做的枣泥糕,打得头破血流,以西淳烨断了两颗门牙,西淳莹被抓花了一张脸才结束。
而今这个皇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为跟她抢一块枣泥糕,直接大打出手的皇弟了。
现在的他,心思深沉如海,在暗处吐着dú信子,却将獠牙统统藏了起来。
像极了一条dú蛇,让西淳莹时刻堤防。
姐弟俩虽有了嫌隙,但表面上还是亲亲热热。
西淳烨现下也没空理她。
自攻入皇宫后,西淳烨周旋于各路人马之中,为了处置夏侯一族,褒奖有功之臣,整日忙得像个陀螺。
更隐晦的是,一路陪他杀回皇宫的人都在等着看他如何论功行赏,又如何恩威并施,扔出让各路人马都满意的肥ròu。
西淳莹一回宫就奔去见了母妃。
仁德皇贵妃整个人沧桑得仿佛老了十岁,她成日关在佛堂里为大魏诵经祈福。
“母妃。”
西淳莹哭着奔进母妃怀里。
“莹儿啊,我的莹儿终于回来了吗?担心死母妃了。”
“母妃,孩儿无能,父皇殡天的时候,孩儿被贼人扣在手中。”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孩子,一切向前看。”
“贼人?你说的,是驸马吗?”
仁德皇贵妃缓缓拭掉西淳莹脸上的泪痕,露出慈祥的,鼓励的,包容的微笑。
“莹儿,皇权之争本就是残酷和血腥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将你和夏侯将军卷入其中,是西淳皇族做得最不明智的一件事,至少在母妃看来。”
“莹儿,如若有机会,母妃就算是拼了一条命也要送你出皇宫,如若有机会,你一定不要有丝毫犹豫,跟夏侯将军远走高飞。”
仁德皇贵妃又跟西淳莹说了许久的体己话,连王妍卿进来都没发觉。
“贵妃娘娘,太子殿下令奴婢前来请安,殿下问,新皇登基大典跟封后大典一同举行,封后的筹备事宜由娘娘全权推进,可否?”
“妍卿,你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以后就是我大魏的皇后了,也无需自称奴婢了,今后整个后宫由你统辖,本宫老了,力不从心,封后大典就jiāo由礼部去筹划吧。”
王妍卿朝仁德皇贵妃深深一拜,就立于一旁了。
西淳莹跟王妍卿一道出了母妃的寝殿。
“三月春光,谷雨时节,万物复苏,千葩浓立,农民都开始播种了。以往皇家都要携带一众后宫嫔妃祭祀祈福,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而今,战火纷飞,狼烟四起,皇宫内外满目疮痍,怕是不复从前了。”王妍卿颇有感触地道:“公主殿下,你跟夏侯将军生不逢时。”
“妍卿,夏侯钰跟我早已决裂,互为仇敌,如今再感慨都是徒然,造化弄人罢了。”
“公主,妍卿可能没立场这么说,但还是想说,如若有机会,头也不回,远离深宫,夏侯钰将军,是可托付之人。”王妍卿突然说。
西淳莹深深看着她,不语。
☆、第二十四章 困境
西淳莹神色恍惚往朝曦宫走,路过紫宸宫时匆匆撞进一个男人怀里。
一股刺鼻的体味熏得她直想干呕。
“公主殿下,还好吗?”
那人紧紧抓着她的手,一双眼鹰隼一样盯在她身上,西淳莹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使劲挣脱出来:
“于将军,好巧,在这儿碰见你,怎地,来见太子殿下?”
“公主怎么一个人?公主还是如此见外,微臣可是日思夜想着跟公主多亲近呢。”
“于将军真爱说笑,本宫可是已有婚配之人,况且,我夫君,很不喜欢被旁人占妻妾便宜。”
“公主说的,可是夏侯钰那个乱臣贼子?公主xìng情刚烈,微臣钦佩至极,可夏侯狗贼人人得而诛之,公主又何必为他空守节而浪费大好青春?”
西淳莹没理他,冷冷绕过他,径自往前走。
却突然被人拽住了手臂,那人又徐徐往前近了一步,他一把扣住她的腕,急不可耐就将她硬拽进小花园里。
粗人就是粗人,手劲如此之大,西淳莹被他强拉进小花园的假山里。
嘭,整个人被甩到假山的石壁上。
“于将军,放肆,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马上放了本宫,不然小心项上人头。”
“公主殿下真是倔啊,微臣屡次明示暗示就是不从,都残花败柳,被夏侯两兄弟玩腻味的了,还端着个良家fù女的架子。”
于屹萧笑了,可他那张脸,笑比不笑更狰狞可怖。
“于将军,给本宫放尊重点,不然,本宫喊人了。”西淳莹强撑着身体,脑子飞快转着,想着脱身之计。
“公主倒是喊啊,看指望得了谁?被大爷我看上,是你的造化,就你弟,那个窝囊太子还要靠我带兵呢。”于屹萧整个人急不可耐地覆了上来,半威胁半恐吓着,就往西淳莹的身上凑。“识相的,心里都有个谱,现下大魏是什么局势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西淳莹冷笑着,取下头上的簪花,尖锐的簪尾就朝那人的肩头狠狠chā了下去。
心头长久绷着的弦还是断了,也许恐惧,也许慌乱,但重生一世,她的心,她的身只对一个人臣服,别的人,谁也休想碰她。
“日后若再打本宫主意,下次chā进去的就不是簪子了,或许是刀,或许是dú,本宫弱质女流,但别逼我,逼急了真不介意同一个杂碎同归于尽。”西淳莹附在那人耳旁呢喃,说的话却吓得他瞳
平凡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56d.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