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生财伤势严重不宜搬,最后只能在附近找了家小医馆,先给他上了点药。
之前他们都以为这个醉鬼回家了,没想到他挺会作死,跑人家门口烧纸钱,如果不是陆修武非要再过来看一眼,估计某人就要被打死了。
陆修远本不想插手,但他大哥绝不会袖手旁观,看那个护卫发疯的样,怕牵连到陆修武,他才被迫出面解决问题,好在有惊无险。
看了眼外面,天空笼罩了一层黑纱,今晚陆生财肯定回不了家了,估计要在医馆住下。
同村的工友给帮忙垫付了诊金,然后同他大哥商讨起来,明早谁方便请假,谁就回村里通知三婶家。
陆修远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很是感慨,古代的姓氏家族还是有好处的,像这种的垃圾人,就因为姓陆,同村同姓的人便不会放弃,哪怕有时候可能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关上医馆的门,趁着夜色未浓,陆修远打算走着回驿站,他可不想在那边住一夜。
柔和的月光洒在大地上,给这座小镇披上了一层宁静的轻纱。
他抬头望向天上的明月,一句诗突然浮现在心头。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这句充满意境的诗,让他感觉又像回到了以前,凌晨手术结束,站在空荡的医院楼下,望着天上的月亮,他也曾经饱含情绪的念过这句诗。
当时的他却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真的见到了古时月。
对着明月,他情不自禁又念了一遍。
路边阴影处传出一声噗嗤的憋笑声。
“谁?”陆修远心里一惊,警惕的望向那边。
一个身影慢慢走出阴影,清贵的面容,在月光笼罩下,又多了三分仙气,“陆秀才忘性这么大?刚才见到本少爷为何不打招呼?”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从月亮上下凡的仙子。
这时云琛,好看的有点过分了。
他努力收了收心神,淡淡的回道:“当时情况不太方便。”
打招呼?打什么招呼?没看到那会危险气氛正一触即发?他就一普通人,能脱身就不错了。
对方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为什么不方便?认
识本少爷很丢人吗?本少爷难道连个秀才都罩不住了?”
“时少爷在此等候这么久,就是为了说这些?”陆修远疑惑问道。
时云琛被噎住,这么冷的天,站这里吹这么久的冷风就为了说这两句话,好像的确不值当,他的小暖阁难道不香吗?
“我就是看不惯你无视本少爷!下次可不许了!”说完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慌乱的便要离开。
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他看着对方急匆匆的步伐,开始反思。
想到刚才月光下对方给自己的那种惊艳感,连忙追了上去。
“这么晚了,走夜路不安全,陆某送送时少爷吧。”
时云琛不服气的挥了挥拳头,“不安全也是对方不安全才对,陆秀才有空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好像想到了什么,对方又突然停下脚步,“你个小秀才手无缚鸡之力的,这么晚了你打算去哪?”
陆修远闻言迟疑了下,“就在附近随便找间客栈住下。”
时云琛略微思索了下,突然说道:“本少爷闲着也是闲着,就大发善心送送你吧。”
听到这句话,陆修远无奈一笑,两人并排走到一起。
月光笼罩了整个小镇,四周一片静谧,这让时云琛多少有点不自在,他开始找话题。
“今日下午你怎么会在赵家门口出现?本少爷还以为出现了幻觉。”所以他才巴巴追过来等。
虽然他也不知道等什么,大概见到对方这个人,他就放心了?
陆修远把下午陆生财喝醉后做的事说了一遍,时云琛被逗笑了。
“原来那纸钱他搞得,他可真是个鬼才。”
礼尚往来,时云琛也把陆修远走后发生的事情,也绘声绘色的形容了一遍,尤其是那个赵钰的脸色是怎么怎么难看。
“这次把赵钰气的这么狠,那个醉鬼也有功,等他酒醒后本少爷要赏赐他!”某少爷开心的下了决定。
陆修远摇摇头,打击道:“那个醉鬼可不是什么好人。”
接着把陆生财干的那点破事,都讲给时云琛听。
对方听后眉头紧皱,为自己再次看错人而懊恼,心情好像又要糟糕起来。
陆修远见他脸色不妙,连忙转移话题,随口八卦了下时云琛跟这个赵钰
的恩怨纠纷。
听到这个问题,对方脸上闪过一丝不爽。
时云琛看了下四周没有人,往陆修远身边靠了靠,小声咬牙切齿的说道:“赵家也就是仗着自己爷爷的妹妹的儿子的女儿在皇宫做皇后,整天作恶多端,跟我们家本来就是世仇。”
原来赵家多少沾点皇亲国戚,怪不得这么嚣张。
他稍微俯身,也小声在对方耳边回道:“外戚如此嚣张,皇帝他就不管管?”
说话的热气吹得时云琛耳尖发烫,他屏住呼吸,忍住想要惊叫的感觉,连忙拉远了距离。
“管?怎么管?老皇帝都快被架空了,现在上面乱的很,京城很多人都出去找地方隐居躲麻烦了。”
见对方又开始跟自己保持距离,陆修远有些迷惑,刚才不是他先凑上来的吗?
不过现在是在外面,除非靠近一起嘀咕,不然很容易隔墙有耳,他见对方离开,以为不想再谈,便不再追问。
至少他对情报有个基本的了解了。
一个小小的偏远镇子,竟然有两个这么强的家族盘踞,他目前是夹在中间,一个处理不好,这条小命就没了,他自问做不到完美周旋,最终还是决定实行一边倒政策。
赵家这种以后肯定没有好下场,持续不了太久,而且行事狠毒,跟自己价值观不符。
时云琛虽然任性,但心性貌似挺单纯?虽不了解时家是什么背景,但应该没有比赵家更糟糕的情况了吧。
思考间,来到一间客栈门口。
时云琛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道:“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来书肆找本少爷,有刘巡抚在,赵家也一般不敢乱来的。”
对方别别扭扭说完,顺带催了一下话本更新,便回去了。
巡抚,相当于现代的省长,又称抚台,巡视各地的军政、民政大臣,属于从二品大官。
读书那会听说刘巡抚好像是被上面贬下来的,具体的也不清楚,不过只要能制约赵家,那就算是好官。
他望着某人的背影,顺毛撸的话,这个傲娇的小少爷还是挺可爱的。
等对方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才敲开客栈的门借宿了一宿。
————
“烧饼~卖烧饼~香掉渣的大烧饼~”
“新鲜出炉的大包子……”
清
早陆修远是被楼下小贩的叫卖声吵醒的,这个房间隔音不好,住在他隔壁的那人整夜都在磨牙,他都记不得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
打开窗户,外面天才微微亮,他揉了揉头,干脆下楼出门吃早饭,顺带打包了两份,一起带回了那家小医馆。
他大哥也早早就起来了,陆修远把买的包子馒头放到桌上,他大哥喊着那个同村一起过来吃,顺便把他们昨晚商讨的结果跟他说了下。
由于那个同村还是在上次的那个场地,监工苛刻,不太好请假,便商量着让他大哥回去。
对于这个结果,陆修远也表示赞同。
陆大富的药正好快没了,顺路去平安堂抓一点,让他大哥带回去。
吃完饭那个同村便要回去干活了,陆修远跟他大哥也开始出发去平安堂。
街上熙熙攘攘,往来小贩络绎不绝。
陆修远看到有卖糖人的,忙招手让对方停下来。
在插满糖人的稻草束上,挑了一个糖最多的小娃娃买了下来。
他大哥看到他又买这些东西,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道:“二郎,她一小丫头,吃什么糖人啊,你别老是这么惯着她。”
陆修武十分为这个弟弟担心,花钱这么大手大脚的,以后能娶到媳妇吗?就算娶到媳妇,那能养的起这个家吗?
想到这个他就头疼,为这个弟弟真是操碎了心。
陆修远理解他大哥的心理,但并不打算照做,就这点小钱,还不能随心所欲的花,那这个日子也过得太没意思了吧。
钱是赚出来的,又不是省出来的。
不过这话对他大哥也不太适用,干脆也不辩驳,继续买自己的。
他转头看到旁边有卖蝴蝶结的小发卡,做的跟真的似的,两只小翅膀一颤一颤的,他都能想象出来,小莲戴上会是一副什么可爱模样。
问了下价钱,一百文,这种精巧程度,这个价格也差不多。
趁他大哥没注意到这边,赶紧让店家把发卡包了起来。
余光瞥到路旁的银饰店,他其实也有给张氏买首饰的想法,之前的那个手镯的事情,他还记得。
但大人的都比较贵,他卖人参的钱都在张氏手里,留着日常开销用,自然不会再拿回来,还是等这个月结束,拿
到账房的工钱,再去首饰店看吧。
虽然值钱的银饰暂时买不起,但可以买个物美价廉的发簪。
他停在卖发簪的小推车旁边,看了片刻,挑了一个乌木的发簪,上面还雕刻了福如东海四个字。
小摊贩见他选中簪子后,立马夸赞道:“这位小兄弟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摊子性价比最高的一个乌木簪,打磨光滑,雕刻也是模仿名门大家字体,只要十五文钱!”
他捣了捣旁边傻站着的陆修武,“大哥,你不给嫂子买一个吗?”
他想到家里张氏跟他大嫂,都是用竹子做的发簪,做工粗糙,颜色也不好看,故而提醒一下自家大哥。
小摊贩见状,挑了个簪子,递到他大哥面前开始热情的介绍,“您不妨看看这个?这是专为妇人量身打造的趋利辟邪的桃花簪!”
陆修武接过,翻过来覆过去的看起来,十足的门外汉表现,小贩内心喜悦,开始疯狂推荐起来。
“妇人们只要戴上这个,那是六毒不侵三毒消灭,像这种厉害的簪子,我原价都是卖三十文的!不过我今日见兄弟你非常投缘,决定亏本十五文卖给你!”小摊贩心痛道。
陆修武见对方说的这么诚恳,有点不好拒绝。
“两个一起二十文,行就帮我们包起来吧。”陆修远说道。
小贩脸上闪过一丝苦恼,“两位小兄弟,这个价格已经属于亏本价了,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靠这个小摊来养活,我还是看你俩投缘,才卖你三十文,实际上我这通生意做下来,基本都是亏钱的。”
见状,他大哥面色闪过一丝不忍,想着干脆三十文算了。
“既然如此的话,那你还是别亏本卖了,簪子我们不要了,告辞。”说完,陆修远拉着他大哥就要走。
小贩见他们头都不回,看样是真要走,连忙伸手拦。
“哎哎哎!小兄弟别走啊,我二十卖你就是了,快回来。”
他大哥就这么愣愣的看着陆修远完成了这笔买卖。
走远后,他大哥摩挲着手里的簪子,感慨了一句,“二郎,真看不出来你还会讲价。”
陆修远暗自嘀咕,他才不会讲价,他买东西就是图个眼缘,看是否物有所值,超出了心里标准,肯定不会买,他可是有原则的人。
兄弟俩给家里人买完东西,顺着这条街走到尽头,正好到了平安堂门口,刚巧赶上他们在进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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