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苏月茉担心，他强撑着挤出一个笑脸，揽着她的肩膀说：“我没事，别担心。”
腿还是软的，被她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回到车后面。
苏月茉很贴心地挡着他的视线，防止他不小心瞥到那些污秽的血渍。
这点她还真的多心了，裴峥....他不敢看的。
“我说裴老板，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柏杨冲着车尾喊了一句，带着调侃意味：
“泡了不该泡的妞吧？早跟你说了不要乱放电，洁身自好。”
知道柏杨这样跟他插科打诨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放松。
裴峥轻声笑了下，稳稳的声音从车尾部传过来：
“我女朋友在这呢，给我吓跑了就告你渎职。”
柏杨闻声笑了，荡着大长腿挪到车尾，抬眼看了苏月茉。
他认出这是上次接他去机场时，在人家楼下聊得难舍难分那个女孩，两人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苏月茉自觉在当场妨碍两人说话，她从车子里取了瓶水递给柏杨，又拿着水去找穿牛仔衣的民警，顺便看他取证。
她这人胆子不大，怕的东西还挺多，怕黑，怕高，怕电，唯独不怕血。
看着小民警采集完物证，她拿着瓶玻璃水把车玻璃和前盖上的血污擦干净，防止裴峥不小心看见了再次爆发恐惧症。
柏杨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递过来，裴峥喉结动了下，刚想接又没敢伸手，摇了摇头说：
“女朋友不让抽。”
柏杨撇了下嘴，把烟塞到嘴
里，摸出一个酒店喝酒赠送的红色塑料打火机，点着了烟，颇为无奈的挠了挠眼眶。
裴峥看明白他的表情，这种查无实证的事，只能吃暗亏。
尽管两人都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柏杨重重吸了一口，一缕醇香的味道飘了过来，惹得裴峥无端喉咙发痒。
“唉，烟掐了，”
裴峥冲柏杨扬了扬下巴，带着点命令的口吻：
“我女朋友不能闻烟味。”
柏杨果真把烟取下来掐灭了，完事才反应过来裴峥在坑他。你女朋友又不在跟前，装什么护妻狂魔。
他白了裴峥一眼，嗤笑着说：“你以前不情场浪子吗，现在怎么句句不离女朋友。属什么狗？”
“反正不是单身狗。”裴峥跟了一句。
“嘶~”柏杨斜着眼睨他，30+的老男人，感觉受到了来自年轻人充满恶意的暴击。
骂归骂，柏杨仔细看了下他的脸色，不想刚才初见时那么蜡黄了，也还是煞白的。
“缓过来了？”
裴峥点了点头。
这些年他在国外接受过多次脱敏治疗，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见了血，顶多会不舒服，并不会有情绪上的失控。
刚才事发突然，加上有她在身边，他一时慌乱下就崩溃了。
裴峥不想再去纠结刚才的事，只想着解决眼下的问题。
“能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他欠了欠身，一副认栽的表情，却又不甘心：
“我一守法公民，走在大路上天降狗血，这也太吓人了吧。”
柏
杨张望了下四周，街道重新回归静谧安详，谁能想得到方才发生了那么惊险的事情。
柏杨叹了口气，无奈道：
“最近华港市出现了一批特混账的小孩，专门挑监控看不见的地方搞破坏。砸车，泼硫酸，扔人皮面具，你这也不是第一起了。”
“不过大白天行凶倒是第一回。”柏杨补充了句，有些担忧。
青少年犯罪一般有很高的重复性，同样的恶作剧反复实施就能满足快感，不太容易进化。
现在发展到白天行凶了，这不是件好事。
有点连环杀人凶手不断升级作案手法的既视感。
这些事本来是保密的，鉴于裴峥是受害人，加上两人彼此了解至深，他也没顾虑那么多。
柏杨沿着路踱了几步，这周围是别墅区的私人庄园，路段偏僻还没有加装交通摄像头。
虽然住户会自己加装监控系统，可是事发地点离正门太远，加上处于十路路口的转角处，应该也没有实时监控能看到全程。
“小孩？”裴峥拧了拧眉，不解：“小孩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他的认知里，小孩子顶多打个群架，彪个摩托，干这种事无异于自杀式袭击，国内没这种风气。
柏杨摇了摇头。
青少年的犯罪行为没有什么可预测的轨迹，相对于成年人来说，他们作案动机比较单纯，突发性强。
在他们眼里，裴峥开着辆昂贵的奔驰大G，这种有钱人就该修理一顿，
再加上副驾驶
坐着个貌美的女孩，这就构成死罪了。
目标一旦被锁定，他们的手段会极其恶劣，甚至疯狂，不计后果。
“最开始有个小孩失恋了，搞了个血淋淋的人皮面具往情敌头上一扔，想报复，结果你猜怎么着，”
柏杨顿了顿，伸手抚了下额头，苦笑一声：
“这招居然好用，女朋友溜溜就回来了。这小孩出去就跟人炫耀，结果有人找他们用类似方法惩治情敌。这帮混小子有头脑啊， 居然明码标价接起订单来，还管这个叫【死亡外卖】，他们自称是正义骑士。”
裴峥听得眉头都拧成一团，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所以我刚才问你，是不是泡了不该泡的妞，准是有人花钱给你点了这个外卖。”柏杨半开玩笑半当真。
“你有病？”裴峥有点不悦，抬眼看了下身后的苏月茉，示意柏杨别乱说话。
裴峥确实是个护妻狂魔，打高中那会儿就把她保护得特别好。
因为觉得小女孩脸皮薄，胆子小，什么脏乱事都不允许跟她沾上，传到她耳朵里都不行。
苏月茉平时人际关系简单，他们俩人谈恋爱的事还没人知道，这事不太可能跟她有关。
柏杨会意，为了打消苏月茉的顾虑，转而用安慰的口吻说：
“我觉得就是个意外。应该对方认错人了，你就李代桃僵了。”
“去你的，李代桃僵是这么用的？”裴峥笑骂。
柏杨也笑了下，指了指不远处说：“不信
你看。”
道路尽头飚过来两辆跑车，一红一蓝，看不清车标，“呜”地一声从他们身前滑过，卷起一阵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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