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整个南豫府楼。
落针可闻。
众人的表情几乎一致。
皆目瞪口呆。
张恒屡次三番挑衅许清宵。
而许清宵一直沉默不语,众人都以为许清宵已经被没了心性,有些气馁和苦闷。
还在为许清宵感到可悲。
可此时此刻。
许清宵一首骈文,荡气回肠,引经据典,词境优美,其中有些词汇,更是前所未闻,但却极好。
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这般之词,当真是世间之美,世间之极啊。
更可怕的是,文惊天下,引来祥瑞,整个南豫府新楼,沐浴霞光,如同仙阁一般。
那滚滚如江河般的才气,朝着大殿内涌来,没入了许清宵体内。
这一篇骈文。
当为绝世。
一时之间,人们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们看向许清宵,视如怪物,一个刚刚入学之人,前有千古名词,后有绝世文章,如今楼宴之上,即兴作词。
又来一篇千古骈文。
而且此等骈文,是绝世中的绝世。
大殿内。
唯有斟酒声。
张恒愣在原地,他脸色惨白无比,脑海当中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幕。
一时之间,羞愧如江河奔涌袭来,让他恨不得挖条缝隙钻进去。
许清宵那一句句的羞辱,在这一刻全部成真了。
的确,对比许清宵这篇骈文来说,他的诗词,简直是狗屁不通,粗糙无比,毫无可比性。
那一句句献丑之言,更是让他无地自容啊。
至于天明书院的学生们,在这一刻也不知所措,一个个显得有些面红耳赤。
张恒之诗,在许清宵这首骈文面前,的确烂俗无比,连一字都比不上。
而他们却如此欢呼,如此喝彩,方才的喝彩有多激烈,现在的羞辱就有多猛烈。
再看慕南平慕南柠兄妹二人,慕南平震撼无比,他看向许清宵,脑海当中只有八个字。
绝世大才,值得深交。
至于慕南柠则是实实在在被震撼住了,她以往不太喜欢文人,觉得这种宴会彼此之间念诗作词,枯燥乏味。
然而今日,慕南柠明白了,并非是自己不喜欢文人作诗,而是不喜欢普通文人作诗,如若是许清宵这般绝世大才作诗,她还是喜欢的。
李鑫,王儒,陈星河等人也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知晓许清宵憋了一肚子气,也知晓许清宵苦闷的,在张恒步步紧逼之下。
却不曾想到许清宵竟然能作出如此惊世之文。
尤其是陈星河,他既是震撼又是庆幸,庆幸自己还好没有拿出自己写的诗词,若是拿出来了,只怕又是社死现场。
而李广新,万安国,严磊等等,在这一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清宵当真是惊世之才啊。
即兴作词,竟有如此之文。
他绝无准备,若有准备,也不会等到此时。
这一幕幕,被满堂宴客记在脑海当中。
李广新震撼,震撼许清宵之才华。
万安国震撼,但更多的是无奈,他知道天明书院完蛋了,彻底完蛋了。
因为今日之事,必会名传大魏,在场宴客都会扩散出去,而最倒霉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张恒了。
他挑衅许清宵,步步紧逼,现在好了,逼出一篇绝世骈文,天下文人但凡提到此文,你张恒也必然会被世人嘲笑。
连带着天明书院也会被嘲笑。
倘若许清宵未来成就极高,当真成了大儒,甚至是天地大儒,那天明书院就要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啊。
万安国无奈,他深深的无奈,无奈之中又是深深的懊悔,他悔在没有及时制止张恒。
严磊惊愕,他惊许清宵之才华,竟如此之可怕。
千古名词,绝世文章,如今又作出绝世骈文。
这是大才,是真正的大才啊。
但很快他恢复了平静。
“好!”
“此骈文当为绝世。”
“彩云祥瑞,楼阁宝华,此乃天瑞之福啊。”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词美,意美,景美,当为天下第一骈文。”
“万古大才,万古大才,当真是万古大才啊。”
“天不生我许清宵,儒道万古如长夜,此言不欺我。”
“儒道万古如长夜,好一个儒道万古如长夜啊。”
“许清宵,当为许万古。”
这一刻,所有人回过神来了,无尽的喝彩之声响起,满堂宴客纷纷站起身来,激动的面红耳赤。
他们攥紧拳头,激动无比,他们亲眼见证这篇绝世骈文出世,实乃此生荣幸,再者往后无数人提起此事,或许能提到他们之名。
间接性名传千古啊。
而此时,奔腾如江的才气,也逐渐涌完,许清宵已是八品,他没有明意,所以突破不了七品,这些才气无法让他直接突破。
但只要许清宵突破了七品,那么可直接圆满,就如同之前一般,基本上不需要等待什么,直接圆满。
斟酒之声停下。
在座众人都兴奋,慕南平是如此,李广新也是如此,原因无他,他们一同见证,千世之后,再提此文,他们之名也可被提起。
这种荣幸,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但更多的还是,许清宵这篇骈文实在是太过于惊艳了。
“好。”
这一刻,即便是严磊,也不由开口,道了一句好字。
他虽不喜许清宵方才言行举止,但文好就是文好,这是不争的事实。
“绝世骈文,许万古之名,非浪得虚名。”
万安国也跟着开口,他这句话也是真心实意。
“因此文,南豫新楼,将千古留名,守仁侄儿,这首骈文叫什么?”
李广新也激动无比道。
座位上。
待众人回过神来,许清宵缓缓喝下一口烈酒,听到李广新之言,许清宵开口。
“此文,为南豫阁序。”
许清宵倒也直接回答。
“南豫阁序,好,好一个南豫阁序,从今往后,此地就称之为南豫阁。”
李广新赞叹,而后端起酒杯,看向众人道。
“诸位,敬许万古一杯。”
他激动的手都在颤,邀请众人向许清宵敬酒一杯。
能作出这等绝世骈文,值得众人敬酒。
“不了。”
这一刻,许清宵摇了摇头,拒绝好意。
而是看向张恒,语气平静道。
“不知张兄,对许某方才作词,有何指点?”
事情还没有结束。
他念出滕王阁序,并非只是为了展现自己的才华,而是有其他目的。
“无无指点。”
听到许清宵之言,张恒顿时有些语塞,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这还敢指点?
他要是真敢指点,那就是千古笑话了。
“那许某的词文,与张兄的诗对比,又是如何?”
许清宵继续开口,平静问道。
一时之间,张恒有些皱眉,他瞬间便感觉得出,许清宵故意让他难堪。
满腔愤怒,可不敢宣泄出来,只因自己的确有错在先。
“此文,惊为天人。”
“我张某之诗,不如。”
虽然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诗,不如许清宵。
“仅是不如?”
许清宵平静开口,再次问道。
“你!”
张恒开口,他想指着许清宵,但最终不敢指向许清宵。
许清宵这话,就是要将他绝路上逼,让他承认自己诗词不堪入目。
深吸一口气,张恒攥紧拳头。
“与许兄对比,我张某之诗,烂如狗屎,比不过许兄一字之精美,不知许兄觉得这话如何?”
张恒几乎是硬着头皮说出这番话,他知晓许清宵不会饶了他。
而满座宴客也是冷眼相看。
他们根本就不可怜张恒,这是张恒自作自受。
之前许清宵被严儒训斥,本就不开心,在哪里喝闷酒,而你张恒屡次三番挑衅,如今被打脸了,众人自然是喜闻乐见。
“张兄果然品性诚实。”
许清宵轻笑了一声,但这句话一出,满堂笑声响起。
让张恒更加无地自容。
可事情到此也结束了,一瞬间张恒回到座位,沉默不语,比许清宵之前还要难受一万倍。
然而,随着张恒落座下来。
许清宵的声音又继续响起。
“你既无才,何以坐得此位?这下面有多少才华胜过你之人?他们都未落座,你却
落座?”
“看来张兄不但为人诚实,脸皮还不是一般的厚啊。”
许清宵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与张恒之前的讥讽对比,许清宵就是明讽了。
这一番话说出,张恒顿时怒了,他注视着许清宵,眼中满是怒意,自己都做到这个程度了。
你许清宵还不放过我?
然而不等他开口,一道声音却缓缓响起。
“此事张恒的确有些过分,但遭这般羞辱,也已经差不多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君子有为,应宽宏大量。”
声音响起。
是严磊之声。
他瞬间便明白,许清宵为何如此步步紧逼,报仇不是主要的,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张恒能坐在这里是为何?
是因为他侄儿。
所以许清宵在找麻烦。
但严磊无惧。
大儒开口,众人沉默。
然而许清宵的声音则继续响起。
“好一句君子有为,应宽宏大量。”
“好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就是大儒吗?若不了解,还以为是圣人来了。”
许清宵开口,可言语之中,却带着讥讽。
“大胆!”
“放肆。”
“许清宵,你过分了,竟然讽刺大儒?”
“许清宵,你敢羞辱圣人?”
这一刻,天明书院的学生激动了,他们没有想到许清宵竟然敢讽刺大儒,而且如此之难听。
不仅仅是他们,大殿立刻沸腾喧哗。
他们知晓许清宵有一口气憋着,但没想到许清宵竟然敢直接讽刺大儒。
这实在是有些不理智。
“严儒,许清宵喝醉了,满嘴胡话,还望严儒莫要动怒。”
慕南平第一时间开口,朝着严磊致歉。
而许清宵却在这时站起身来,他看着慕南平摇了摇头,眼中清澈无比,虽面上有些醉意,但他并没有醉。
然而严磊没有动怒。
依旧无比平静道。
“你心中有怒意,老夫知晓。”
“念你作绝世骈文,老夫惜才,方才之言,就当你醉话。”
严磊很平静,他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许清宵有怒气罢了。
可许清宵却冷哼一声。
看向严磊道。
“许某不敢高攀,严儒无需惜才。”
说完此话,许清宵将目光看向张恒与严军二人道。
“方才我说的话,你们没有听见吗?”
“无德无才,还坐在此地,你们不嫌丢人,严儒还嫌丢人,速速下去,莫要辱了我。”
许清宵看向二人,当众斥责,让两人滚下去。
鲁莽吗?
鲁莽。
但出气吗?
出气。
这两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咄咄逼人,各种阴阳怪气,连带其他人,明里暗里羞辱自己。
如今自己挖坑跳进去了,许清宵难不成还搭手救他们?
许清宵直接落井下石,让他们狠狠地记住这一次。
也让所有人知晓,他许清宵的脾气。
当真以为自己是没有脾气是吧?
“许清宵!你狂妄!”
此时,严磊终究是忍不住了。
他给过许清宵机会。
他知道许清宵有气,但两者不能混为一谈,他惜才,可许清宵不珍惜。
“我许某何来狂妄?”
许清宵直接转身,注视着严磊,声音之大,不弱于严磊。
这一刻,大堂沸腾。
许清宵与大儒叫起来了,这简直是天大的事情啊。
一位是千古大才。
一位是儒道大儒。
这两人碰撞在一起,在众人眼中看来,不亚于流火落地。
“张恒固然有错,可你已当众羞辱,你将心中之气,宣泄在他人身上,老夫劝言,你却不尊老夫,此为狂妄。”
严磊厉声喊道,目光怒视许清宵,这一刻他真的动怒了。
“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严儒只看到我欺张恒,那方才张恒欺我之时,你为何不来狂妄之词?”
“天明书院,多少学生明嘲暗讽之时,你为何不来狂妄之词?”
“他二人于楼宴之下,羞我辱我,我许某人忍下。”
“楼宴之上,我为好友请求,得之责备,我许某人忍下。”
“慕兄是我好友,为我多说一句,客套一番,却被你当众羞辱,身为世子,乃为皇亲,但在你面前,如蝼蚁一般。”
“严儒口口声声,律法如山,圣意如天,今日楼宴,他们二人有何资格上座?”
“众人不言,只因严军与你沾亲带故,你不言,也是因沾亲带故。”
“学生敢问,严儒之严,是否只对他人,不对亲朋?”
许清宵一番话,字字珠玑,严磊声音大,他许清宵声音更大。
当声音落下,所有人都咽了口唾沫,众人体肌生寒,毛骨悚然。
许清宵这简直是撕破脸啊,直接开始训斥严磊。
听到许清宵这番言语。
严磊大儒气得手掌颤抖,但许清宵说的一字没错。
实际上严军落坐下来,他本来是想要让他们下去,可想到毕竟是自己侄儿,若是当众赶他们下去。
有些难堪。
他是大儒,并非是圣人,即便是圣人也有情感,自然他没有多说,只要自己侄儿没有做错什么就行。
可没想到被许清宵抓住机会,怒斥自己一番。
这些年来,只有他训斥别人的份,哪里有人敢训斥自己?
“好!”
“严军,你才德不行,落于上座,的确难以服众,下去。”
严磊开口,而后起身看向众人,深深一拜。
“诸位,严军之行,乃老夫之过错,老夫往后,必自省严谨,还望诸位谅解。”
严磊不愧是大儒,直接起身向众人致歉。
不过众人也彻底明白,官差打人之事,彻底死局了。
许清宵如此激怒严磊,又当中撕破脸,让严磊难堪,对方也绝对不会放过此事。
打击也好,报复也行,总而言之,这件事情无法善终了。
众人点头,他们不敢参合,只能点头,大儒对他们一拜,他们也全部拜了回去,实在是不敢承如此大的礼。
在场众人,唯许清宵和慕南柠两人没有回之。
张恒严军更是羞愧难当,但他们也知晓现在是什么局面,为了保全严儒,起身也向众人致歉。
“诸位,是严某愚蠢,无德无才,倒也是玷污了上座之人,尤其是玷污了许兄。”
严军还是不服气,他开口致歉,可言语之中依旧带着讥讽。
此话一说,万安国彻底坐不住了。
“严军,不要在胡言乱语,滚下去!”
他怒斥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找许清宵麻烦?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当真不怕把事情越闹越大吧?
万安国第一时间制止。
然而还是晚了。
“呵。”
“好一个严兄。”
“好一个玷污。”
“好一个大儒侄儿啊。”
“严儒,今日之事,所有人都可谅解,唯独我不会谅解。”
“你既秉公,却偏袒侄儿,虽是一件小事,但却涉及圣意,朱圣立言,君子严法,君子无私,君子仁爱。”
“严儒严法,学生领教。”
“然而君子无私,严儒并未做到。”
“至于君子仁爱,学生思考了许久,只看到酷严,没有半分仁爱。”
“学生斗言。”
“先生之大儒,是何人所封?”
许清宵开口,言辞犀利。
你不是奉朱圣之意吗?
君子严法,君子无私,君子仁爱,你除了严法之外,你还有什么?
但这句话说出,满堂彻底炸锅了。
大儒是什么?
是天地受封,是儒道五品。
怎可能是封的?
就算是大魏皇帝册封你为大儒,天地该不认可,就不认可。
而许清宵这句话讽刺的味道太大了。
如果说之前是撕破脸,那现在就不是撕破脸了,而是指着你严磊的鼻子骂。
你不配当大儒。
“许清宵,你当真是狂妄了。”
“许清宵,莫要胡言乱语!”
“许清宵,不可胡言。”
“你当真是目无王法,不尊大儒。”
“大儒为天地受封,你此话不尊儒道,不敬上苍,更是有辱圣人。”
“许清宵,你太狂妄了。”
这一刻,满堂之声响起,饶是李广新,慕南平,万安国,在这一刻都忍不住开口,他们没有训斥许清宵,而是让许清宵不要乱语。
唯独天明书院的学生,一个个抓住机会,开始疯狂
攻击。
可此时,许清宵的目光冷冷看去。
这群学生顿时安静下来,不敢继续聒噪了。
只因许清宵这一个眼神,吓到了他们。
他们莫名有一种感觉,感觉再叫一句,许清宵会动手打他们。
所有人开口。
可唯独严磊没有出声,他坐在那里,但却散发出滔天的威严。
“好!好一句君子严法!君子无私!君子仁爱!”
“那我问你,你身为读书人,你可严法?你可无私?你可仁爱?”
“你替暴徒求情,便是目无法纪,此为严法?”
“你如此激烈,只因为他们为你出头,你难以心安,此为无私?”
“你咄咄逼人,步步紧逼,此为仁爱?”
“老夫想问问,你可算读书人吗?”
严磊没有大怒,而是以许清宵的话,来反驳许清宵。
你说我不严法?不无私?不仁爱?
那你呢?
你自己也做不到,那就没有必要谈下去了。
我是不是大儒,天地作证,你若解答不出来,那便推翻一切。
换来的就是四个字。
无理取闹。
大儒不愧是大儒,用许清宵的话,来反驳许清宵。
再一次将许清宵逼到了一个绝境。
所有人都叹了口气,在他们看来,许清宵就是鲁莽,一时之气,引来如此麻烦。
然而面对如此咄咄逼问。
许清宵没有任何慌张,反倒是无比平静道。
“许某自然是读书人。”
此话一说,严磊继续开口。
“目中无法,无有仁爱,更无君子无私,你这也算读书人?算什么读书人?读的又什么书?”
严磊问道。
而许清宵摇了摇头,看向严磊。
“阁下不用再套许某的话了。”
“许某知道你想问什么。”
“到了这一步,阁下还是在想问出,我在府试之中,写的文章,是何文章?对吧?”
许清宵不傻,他知晓严磊是什么意思,他问来问去,步步紧逼,为的是什么?
其实还是为了立意文章。
一位大儒,哪里会这么生气。
也哪里会因为一件这样的事情,而愤怒?
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他在逼迫自己,让自己怒言之下,说出真相。
许清宵知晓。
只是他在给自己挖坑,许清宵又何尝不是自愿跳进去。
但这这个坑,到底能不能如了他严磊的心意,还真不一定。
严磊没有说话。
许清宵叹了口气。
而后看向严磊道。
“这几日,许某一直在思考,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直到今日,当有一妇人,来到许某面前,拖家带口,趴在地上痛哭哀嚎之时,许某已经下定了决心。”
“律法为严,许某知晓。”
“法不容情,许某也知晓。”
“可万事皆有本心之意,与非本心之意。”
“小惩大诫,宽厚而仁,是为君子之道。”
“严儒。”
“我许清宵,在府试之中,的确著了立意文章。”
许清宵开口,严磊布局到现在,为的就是这个。
他说出来了,但并不是上当了。
而是心甘情愿地说出来了。
他是为自己而说。
也是为明意而说。
此话一说,这一刻众人彻底震惊。
许清宵立意文章,有许多谣言,最主流的谣言便是,文章并非立意,而是安国之策,陛下有意隐瞒。
但是与不是,无人知晓。
绝世文章原件封于大魏文宫,而其他抄录的文章,也封存于皇宫之内,圣旨落下,不允许任何人阅读,哪怕是大儒也看不到。
即便是护送的陈心大儒,在没有送往陛下之前,他们也不能观看。
所以天下文人好奇。
如今许清宵亲口承认,自己是著写立意文章,自然满堂哗然。
“是何立意?”
严磊开口了,他询问许清宵,目光也落在许清宵身上。
“新意。”
许清宵淡淡开口。
两个字,震的满堂文人惊愕不已。
他们未曾想到,许清宵立意文章,当真是新意。
天下文坛当真要
大乱了。
立意不难,可能让天地认可的立意,就太难了。
“何为新意?”
严磊深吸一口气,身为大儒,在这个时候,他也忍不住颤抖。
“知行合一!”
许清宵缓缓开口。
道出他的新意。
轰隆。
也就在此时,白日惊雷。
恐怖的雷声炸响。
让所有人震颤。
“何为知行合一?”
严磊看着许清宵,眼神之中皆是冷意。
他尊朱圣之意。
眼中容不得其他新意。
他询问许清宵,想要找出破绽,在这个立意没有传播之前,扼杀于摇篮之中。
许清宵知道他的意思。
但许清宵无畏。
因为知行合一,天生就是推翻存天理而灭人欲这个理论的。
“说!”
“何为知行合一!”
严磊再次问道。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好奇了,他们不解许清宵这个知行合一是什么意思。
可许清宵却沉默不语。
“许清宵,严儒在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什么知行合一,莫不是当场编造出来的?”
“听都听不明白,此等立意,怎可绝世?”
一些聒噪之声再次响起。
依旧是天明书院的学生。
他们仗着严磊大儒,依旧敢挑衅许清宵。
而这一刻。
许清宵转过身来,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随后缓缓开口道。
“所谓知行合一,便是知道了,就要去做。”
“看到不公之事,若是觉得可以出手帮助,那就去帮。”
“觉得不可以出手帮助,那就不帮。”
“看到小人作祟,觉得可以打,就直接打。”
“觉得不可打,那就不打。”
“但现在,我觉得可以打。”
“那就打!”
许清宵直接跳下亭子。
他一言一句,被所有人关注着。
一开始还在认真听许清宵阐述何为‘知行合一’
但下一刻。
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的画面出现了。
嘭!
一名天明书院的学生,被许清宵一巴掌扇飞。
轰。
又一名学生,被许清宵一拳轰退几米开外,这还是许清宵留了劲,不然这一拳足够打死他们。
砰砰砰!
几乎是一瞬间,四五位天明书院的学生,被许清宵一个照面击飞。
有的牙齿被扇断,有的被打断肋骨,有的直接鼻青脸肿。
惨叫声瞬间彼此起伏,没有人会想到,许清宵居然敢动粗。
也没有人会想到,这就叫做知行合一。
什么是知行合一?
在明白道德,知晓律法的情况下,遵守自己内心的想法。
知道了,就要去做。
简单无比,但却充满着无数哲学。
许清宵用最简单的方式,去阐述这个圣人立意。
唯独苦了这些天明书院的学生。
不过在许清宵眼中,这些人活该,他早就想揍了。
在楼宴之下时,许清宵就知道,这些人已经对自己产生怨恨,无论自己做什么,他们都会带有成见。
同样的,无论自己讲什么道理,他们都不听。
既然好话不听。
那许清宵就打。
打到他们听为止。
“严儒,救我啊。”
“许清宵,你当真是放肆,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许兄,之前是我鲁莽,是我胡言乱语,许兄,你不要打我,我弱不禁风啊。”
惨叫声激烈无比,天明书院学生被打的惨不忍睹。
许清宵是谁?
九品武者。
大日圣体。
打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还不是跟玩一样?
“放肆!”
万安国在这一刻起身怒斥,之前无论怎么说都无所谓,动起手就是大忌。
“万夫子,许某劝你慎言!”
许清宵冷冷看向万安国。
虽然万安国并没有针对自己,可他任书院学生胡作非为不管,已经错了,念在刚才万安国算是帮了自己,许清宵不动手,但在继续说,一样打。
“许清宵,你简直是疯魔了。”
严磊再次起身,他没有想到许清宵竟然当众行凶,简直是不尊圣人,有辱读书人。
“严磊!”
“你尊朱圣之意,却刻板木呆,视为腐儒也。”
“你若再敢叫嚣一句,我许某一样打。”
许清宵开口,一句话尽显霸道。
连大儒都揍。
这要是真揍了,大魏文坛直接要卷起轩然大波啊。
“你!你!你!”
严磊实实在在没有想到,许清宵竟敢说出这样的话。
至于什么知行合一,严磊根本无法理解,所以他觉得许清宵是在糊弄他,借此机会宣泄心中之恨罢了。
“李府君,你还不动手吗?”
严磊攥紧拳头,看向李广新,示意他派兵镇压。
“来人,给我抓拿许清宵。”
李广新咬着牙,他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但眼下没有办法,只能镇压许清宵。
总不可能看许清宵真把这群人打死吧。
刹那间,官兵上来,想要压制许清宵。
可下一刻,许清宵望着众人,言语之中带着嘲弄。
“诸位动手之前可要想清楚,吾乃大魏读书人,用严磊大儒之言,伤读书人,轻则监禁十年,重则发配千里,沦为苦役。”
许清宵开口,只一句话,让所有官兵不敢动弹了。
实际上他们动也没用,因为打不过许清宵。
许清宵这样说,一是为了羞辱严磊,二是不想伤无辜之人,三是让某些暗中之人老实一点。
的确,这句话杀伤力太大了。
读书人打读书人没事。
他们要是伤了读书人,那就不是小事,万一严磊翻脸不认人,抓去监禁,或者是发配千里之外,那不是血亏?
所以众人不敢动手了。
“叔父救我,叔父救我。”
这一刻,许清宵一脚踩在严军身上,后者惨叫连连,哭喊着求救,希望严磊能帮帮他。
不仅仅是他。
张恒也没跑了。
被许清宵一把抓住,左右开弓,十几巴掌打的张恒脸颊红肿。
喜欢叫唤是不是?
喜欢找麻烦是不是?
喜欢当反派是不是?
许清宵将心中之怒,全部宣泄出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爽感,让他头皮发麻。
知行合一,永远滴神。
实际上真正的知行合一,自然不是许清宵这般,但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道,圣人之意,是圣人之意。
知行合一在许清宵心中,就是这个道理。
第一次,我好好跟你谈,好好讲道理!
第二次,我再跟你好好讲道理,好好跟你谈!
第三次,你既然不听道理,那我就打的你听道理。
这叫什么,这叫内圣外王,
讲不通就打。
打到你明白为止。
有些人,就是欠揍,不打就是不舒服。
王儒李鑫,陈星河等人看傻了。
慕南平,慕南柠两兄妹也傻眼了。
见过凶悍的,可没见过许清宵这么凶悍的啊。
一人横扫几十人,在他们印象当中,文人不是没有打过架,一般来说都是抓抓头发,在地上打滚。
哪里像许清宵这样霸道无情。
如此横推。
震撼过后,慕南平脑中只有四个字。
绝世猛男。
终于。
许清宵舒服了。
接近三十余人,全部如同死狗一般躺在地上,浑身是伤,府内的官兵,只能围着许清宵,却不敢贸然动手。
亭上。
严磊已经气到脸黑。
这一次是真正的气到了。
许清宵狂妄!狂妄!狂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许清宵,今日之事,老夫可以保证,大魏文坛,容不下你这种异端。”
严磊几乎是咆哮一般,恐怖的浩然正气释放出来。
他以大儒身份,以大儒之言,怒斥许清宵。
这一句话说出,足以让许清宵在大魏文坛身败名裂。
可此话一出。
许清宵体内的浩然正气也溢出,紫色的浩然正气,弥漫大殿之中。
抵抗严磊的浩然正气。
“严磊!”
“我许清宵在此立誓。”
“天若假我为圣,剥尔儒位,这方天地,再无尔等腐儒。”
“此誓,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许清宵开口,他一字一字说出,动了真火。
他看的出来,严磊就是腐儒,这种大儒的存在,就是害人。
你让我在大魏文坛身败名裂?
那行。
若有朝一日,我许清宵成圣,剥你儒位,灭你儒根。
这句话虽是再无尔等腐儒。
可另一重意思也很直接。
再无朱圣之儒。
换句话来说。
他许清宵,彻底刚正面了。
与天下九成文人刚起来了。
若是自己泯灭儒道,是你们赢了。
可若是自己有朝一日真的成圣,就给我等着。
一个个等着。
此言,极其偏激,但少年心性就是如此。
话一说完,许清宵转身离开,周围士兵不敢阻拦。
“许兄,你去何处?”
李鑫开口,询问许清宵,不知道许清宵要去什么地方。
“滋事斗殴,我许某人自己进大牢。”
“严大儒,你最好抓紧时间奏疏上京。”
“三日内,我许某人牢中明意,入七品!”
许清宵开口,一句话彰显无尽霸气与自信。
三日明意入七品。
这是什么意思?
大魏律法,七品明意,可不受刑罚,免除十二条罪行。
其中便有免滋事斗殴之罪。
这种免罪,本意上是象征性给一些特权,毕竟都七品明意了,怎么可能会去与人撒泼打架?
但众人震惊的不是这个。
而是许清宵说要三日内明意?
他才入八品多久啊?
这就要明意?
若三日后,许清宵真明意了。
可就真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了。
七品之前,晋升再快,也于事无补。
七品明意极为重要。
哪里有人敢说自己多久多久能明意,最多不过三年内,五年内。
许清宵说三日。
他们不信。
可看着架势,他们又不能不信啊。
“许兄,我与你一同进牢。”
这一刻,李鑫热血沸腾,他朝着一名天明书院的学生,狠狠踹上一脚,宣泄心中之愤。
而后追赶着许清宵走去。
“我也来。”
王儒也跟着踹了一脚,连忙跑去找许清宵。
他们是读书人,读书人之间打架斗殴,最多不过监禁日罢了,不可能监禁十年,也绝对不可能流放。
“当真是鲁莽啊!”
看着李鑫与王儒,还有自己的师弟,陈星河叹了口气,而后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张恒。
面上带着一些歉意道。
“张兄,忍一下,很快就好。”
说完此话,陈星河也是一脚,直接将张恒踹晕。
当着众人面,陈星河一脸清傲,走了出去。
“三日明意,我要去看看。”
“我也去看看,许兄大才啊。”
“虽说有些鲁莽,但看的真过瘾,这帮天明书院的家伙,也是活该,走走走,一同前去。”
“许兄,等我!”
下一刻,许多人回过神来。
南豫府年轻的读书人,一个个追随过去,不过去之前也都恶狠狠地踹了一脚天明书院的学生。
想要追随许清宵,就必须要进大牢,而进大牢最好的办法,就是跟上一脚。
很快,楼宴少了许多人。
瞬间冷清下来。
看着满目疮痍。
李广新沉默不语。
万安国也沉默不语。
唯有严磊。
脸黑如炭。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
这满目疮痍,要惹出天大的事了。
不过众人更加期待的是。
三日后。
许清宵能否明意。
还有这知行合一,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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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宵到十点,因为两章剧情实在是太连贯了,不写出来我怕读者老爷们会郁闷。
索性写完了,整个人头晕,还流了点鼻血,吓得我赶紧写完最后几百字。
一万字大更,算起来今天更新了两万字,实在没办法,后面会降低下来,免得有读者老爷说贵,虽然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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