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府后院。
容娘正在劈柴。
她的姿势标准身材粗壮劈出的柴火整整齐齐已经是活脱脱的一副农妇模样。
自始至终容娘的表情都很平静直到一大摞柴火劈完她直起腰来看向紫微宫城的方向眼中才浮现出一抹柔色。
她的孩子已经脱离苦海拜了一位好师父生活得相当不错惹得尚宫暴怒。
尚宫越愤怒容娘越开心却也十分清楚不能进一步激怒这个狡猾恶毒的老妇。
现在尚宫还有不少顾虑手中更是有她作为人质还能保持一定的克制。
如果自己逃跑闹到鱼死网破接下来就要每日每夜提心吊胆的防备尚宫最恶毒的报复了。
那老妇年纪已经很大她的女儿则在不断成长终有一日双方的强弱将会扭转现在所要做的是尽可能的稳住对方, 争取时间。
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容娘又重新架起柴火, 继续劈砍。
不过这一回, 远处的喧哗, 打断了工作。
容娘原本不想理会郑府的一切与她无关, 但那道凄厉的惨叫传来却是颇为熟悉。
她愣了一愣。。
三四个人按住香秀又用筷子又用酪浆给她催吐。
她们都是久经训练遇事不慌乱手法精湛香秀很快吐了出来。
“啊啊啊啊——”
但痛苦却没有减轻多少仍旧发出杀猪似的惨嚎只觉得像是一把火在胸膛内熊熊燃烧。
其他梅花内卫只有不断催吐把香秀折腾得像是一条从水中捞出的鱼起初身子还打着挺到了后面就只能拍一拍尾巴示意自己还活着……
尚宫手下既是庆幸又是焦虑。
庆幸的自然是人还活着看来所中的是市面上的普通毒药不是那种专业的剧毒焦虑则是这种毒药也不是毒不死人瞧香秀的痛苦模样恐怕撑不了多久……
几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交换了想法然后决定通知尚宫。
隐蔽的打出手势位于外围的梅花内卫立刻退出飞速离开郑府到了一条街外的指定地点开始放纸鸢。
纸鸢传递消息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奇思妙想南朝时期的侯景之乱中梁武帝被侯景围困城墙被包围时就放出纸鸢向外求援。
当然那是最危急的时刻现在处于洛阳城中其实完全不必如此直接派人送信便可。
但尚宫有命令哪怕是最危急的情况也只能放纸鸢通知绝对不能将敌人带入她的所在而她收到后愿意露面时会主动露面。
那位梅花内卫看着飞速升起的纸鸢抿了抿嘴却是默默祈祷:“弓氏并没有得手如果秀娘中毒身亡郑府再待不下去我们在洛阳的处境就太艰难了尚宫大人你一定要收到啊!”
她放完信号神色忧虑的返回郑府却见医士已经赶到。
毕竟是刺史府邸出事肯定是第一时间赶来态度必须到位。
而发现不是郑师兄妹中毒仅仅是一位下人在地上打滚医士顿时松了口气为香秀诊断之后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毒入脏腑恐药石难医诸位节哀……”
郑小娘子满脸悲伤周围的仆从也默默抽泣起来场面一片悲伤唯独香秀自己猛然瞪大眼睛露出不甘之色:“我……我……还有救……”
她也是从小修炼劲力对自己的身体有一定的了解虽然那股疼痛前所未有但自己的命并未绝怎么到医士嘴里就直接节哀了?
能当医士的都是洛阳名医这位也是根据她的痛苦程度判断的一般疼到这种地步毒性肯定渗入五脏六腑再好的汤剂也救不回来了常理上并无错误。
眼见医士不给自己救治在强烈的求生意志下香秀已经顾不上其他断断续续的道:“找阿婆……阿婆精通医术……让她救我……!”
医士有些不悦却也不说什么站起身来郑小娘子则上前握住香秀的手眼眶中蓄了泪水:“香秀……香秀……你想见你阿婆最后一面就赶紧去吧!”
其他梅花内卫一听顿时抬起她一同朝着府外而去。
她们起初的脚步还像是正常的仆从当四周没人就健步如飞起来一溜烟出了后院来到郑府后门默默等待。
这个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不仅是因为香秀压抑不住的惨叫还因为她们意识到以尚宫的脾性必然会施以残酷的责罚。
容娘是里面最淡定的她甚至觉得以尚宫那谨慎到极致的性格都不一定现身。
当然她乐得对方不现身失去了刺史作为遮蔽这老妇的势力将进一步收缩自己的女儿就更安全了。
不过就在下一刻后门处的其他梅花内卫勃然变色。
因为外面突然传来交手呼喝声。
“不好!香秀中毒是陷阱!”
“尚宫大人中计了?”
一众梅花内卫屏息听得那双方激烈碰撞一位男子的暴喝中似乎蕴含着无穷的愤恨。
但很快脚步声飞速消失似乎双方一追一逃飞速远去。
院内的众人顿时松了口气看来尚宫安然逃脱了对方虽然苦心积虑设下陷阱但想要抓住这位梅花内卫的副阁领手段还是嫩了些。
直到外面陡然传来一声熟悉而陌生的苍老惨叫。
熟悉的是那苍老的声音明显是属于尚宫的。
陌生的则在于那股惊惧绝望的惨叫众人以前从未在威严的尚宫口中听到。
有人终于忍不住探出头去然后骇然地看到街对面一位状若天神的男子伸出白玉般的手掌将一个妇人提在半空:
“初次见面尚宫!”
“我是李元芳婉儿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