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酵得越快, 某些人越惶恐。
皇帝白日里不甚清醒,可是太子却一直都保持着理智,就算在听到这个故事?的一开始没有注意, 但是几天后当整个京城到处都是这故事?的时候,他也不得?不重视了。
更何况没人比他更清楚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听到传播最广的那个故事?, 故事?和二十年前的事?情太像了。甚至还有那封信,那不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信吗?
他召集了心腹, 尤其是知晓当年之事?的人商讨对策。
“是谢鸷, 一定是他,他一直在查当年的事?情, 如今怎么办?”
幕僚劝道:“可是查二十年前的事?情对谢鸷有什么好处?不如我?们私下和谢鸷好好谈一谈,他要?什么,我?们给什么。”
太子冷笑一声,经过上次谢鸷和赵窕窕堂而皇之地来太子府上拿药,他和他们就已经是公然撕破脸了。
不可能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如今的重点不在于他为何要?这么做,而是他已经做了!蠢货!”太子听着耳边不断地劝诫声, 怒从心中来,他们根本不知道他都经历了过什么了!
“滚,一群蠢货!”太子一甩衣袖,将桌上的茶杯打倒在地碎成一片片。
幕僚们禁声, 诺诺地退出去。
太子黑着脸,手指在额头上揉着, 只觉得?最近诸事不顺,这看似是故事?,实则是在映射他,等到事情继续发酵,谁知道谢鸷还有什么后手?他当了二十多年太子, 为的是有朝一日荣登宝鼎,而不是为了这等小事丧命。
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皇帝的性子,如果这事?真的被公然捅出来,并且谢鸷还能拿出证据,那么他这个堂堂太子便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一双带着玫瑰香细白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代替太子的手揉着太阳穴,“殿下何必紧张?”
女子声音妩媚,在太子耳边轻轻响起。
太子冷哼一声,靠在椅背上享受着美人的服侍,一边道:“孤之前倒是不紧张,还充分?相信了你,可是如今呢?盯丢了谢鸷两人,京城还搞出这么一出好戏?你倒是说说孤还怎么不
紧张?”
女子轻笑一声,“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还有我?吗?”
太子啧了声,推开她的手,站起身直直地看着她:“说吧,赵小姐还有什么办法?”
被称呼为赵小姐的女子正是赵云涟,她轻轻笑出来,慢慢地坐在太子刚才坐着的椅子上,“我?说过我?有未卜先知的技能,你也见识过了,如今出现纰漏那只能是你的属下执行命令时出了错,导致如今出现了变化,所以最重要?的是要找到赵窕窕和谢鸷究竟在哪里。”
“你!”太子本想说他的下属不可能会出错,可是赵云涟看了他一眼,他又将这话咽回去了,如今还需要?赵云涟的帮助,他可以暂时忍受着。
“行,就当是你说的那样,那如今我?又该去哪里找他们?”
赵云涟其实并没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技能,她只不过是通过系统的帮助知道了这原本是一本书的世?界,进而知道了书中的剧情,可是由于赵窕窕的缘故,书中很多剧情都有了变化。
她之前知道赵窕窕和谢鸷必然会去寒山寺,也不过是托了原剧情的福,可是接下来的剧情会怎么发展?她根本不知道!
不过按照原本的剧情,太子确实会被谢鸷揭穿,被皇帝抛弃推出去向天下人谢罪。但是那个时候谢鸷已经年过四十了,而如今谢鸷连而立之年都未到就拿到了证据。
这显然是因为赵窕窕的改变。
所以赵云涟也不知道这一次赵窕窕和谢鸷会用什么手段揭穿太子。
不过既然太子问了,她也只能装作自己还胜券在握,她如今还需要?太子,虽然这个太子看着是不可能成大事了,但是她还需要?太子给?她引荐一个人。
她知道这本书中最大的主角既不是谢鸷,更不是太子,而是楚国皇帝,赵窕窕不不过是原书中男主早年间丢失的一个孩子,既不重要?更不特别,唯一有用处的大约便是因为赵窕窕和她的母亲安平公主反而促进了楚国皇帝和女主的感情。如今的剧情,已经是楚国皇帝和女主在一起后的番外。
她需要?认识楚国皇帝,这样才能将赵窕窕彻底踩在脚下。而如今正是各国使团来访,楚国三皇子此时此刻正在驿馆中。
想
到这一层,赵云涟笑着道:“既然桃中已经没了赵窕窕谢鸷的踪迹,京城里又传出了这样的故事?,那他们必然已经回了京城,这京城就这么大,你将它?翻了还能找不到吗?”
太子猛地一拍大腿,“对,孤竟然忘了,所谓狡兔三窟,谢鸷这贼人必然不可能只有一个住所,国公府没有人,就去其他地方找,听说那温怀水的赌坊背后便是谢鸷,还有月湖山庄!孤这就叫人去查!”
太子高兴完,立刻叫来人吩咐下去去查抄赌坊和月湖山庄,“务必要?将谢鸷和赵窕窕给?孤找出来,否则你拿头来见孤!”
“是!”
下属走出去,太子回身,笑看着赵云涟:“赵姑娘接下来可还有什么谋划?”
赵云涟看他一眼,对于这样一个什么都要依靠她的人,她自然是看不起的,可是表面上又要?装的恭敬。太子这个人,自尊心非常强,不能忍受任何人看不起他。
“殿下,我?想我可以让人易容成国公府管家的模样,去赌坊或者月湖山庄假装通风报信。”
太子眼前一亮,“这是个好方法!我?这就叫人来,这一次要个什么样的人?”
“找个男的来就行了。”赵云涟淡淡道。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赵云涟面前,赵云涟让太子将门窗都关好,看向中年男人,“知道找你来是做什么吗?”
中年男人显然已经被事先叮嘱过了,点头说知道。
赵窕窕满意了,“好。”
说着给?他施了技能,“你现在是国公府的管家,知道了吗?”
中年男人的脸和身材都变得国公府管家一模一样,就连弯腰的弧度都一样,他低着头:“知道了。”
声音也和管家一样。
就算是管家本人在此也分?不出来区别。
男人出去后,太子目录露赞赏,“果然还是赵姑娘有办法。”
赵云涟摇头:“若是没有殿下的配合,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太子心情好了起来,“放心,答应你的事?情孤不会食言。”
*
月湖山庄,谢鸷和赵窕窕收到消息,太子已经让人去赌坊搜人了。
赵窕窕看着信,微微挑眉,“也不算太笨。”
谢鸷点头,吩咐黑脸:“那封信可以去发
了。”
一个时辰后,谢鸷和赵窕窕再?一次坐在京城最高的酒楼上,互相拿着一杯酒,遥遥地望着不远处。任谁也不会想到,正在被太子派人到处搜查的两个人不藏起来,反而出现在了京城最显眼的地方。
从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散落隐藏在街道四处的人,几乎是同时停止了手上的工作,卖饼的放下了筷子,挑担的将肩上的扁担卸下来,路边喝酒醉醺醺的坐直了,逛街的停了下来,在附近酒楼茶楼的人纷纷站在窗口处。
蓄势待发。
谢鸷微微偏头朝着黑脸点点下颚,下一瞬黑脸大拇指和食指放在嘴巴上,一声嘹亮的哨声响彻整条街。
哨声停下来的瞬间,所有人都开心行,漫天飞舞的纸张飘在街道上空,像是从天而降的一场大雪。
所有人都陷入了迷茫,下一刻又纷纷伸手接住那飞扬的纸张,拿在手里看起来,不认识字的人便围在一出听那识字的人读信。
这一天京城下了整整一天的“大雪”。
谢鸷唇角微勾,淡淡举起酒杯,“六月飞雪,好景!”
杯酒下肚,唇色潋滟,目光迷离,他撑着下颚看向赵窕窕:“我?等这一日等了十四年。”
赵窕窕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主碰了碰谢鸷的酒杯:“那就祝这场雪下得?更大一些,将这魍魉魑魅都埋个干净。”
“好!”
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这一场雪下得?那样久,谢鸷也醉得?迷人。
不过区区一壶酒,对于谢鸷的酒量来说不过是冰山一角,可是他却醉的厉害,酒不醉人人自醉,压抑了十四年的冰山终于掀开了一角。
楼下街道已经赶来了许多官兵,去抓那些散发信的人,只是这些人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官兵一来,早就跑没了影,只有最后一把飘散的信还在空中飞舞。
赵窕窕看着窗外乱投苍蝇一般的官兵笑了笑,俯身摸了摸谢鸷滚烫的脸,“看他们的样子多好笑。”
黑脸带着谢鸷,赵窕窕从酒楼后门走了,离开长街的时候赵窕窕回头望着这场闹剧,想着下一步如何让太子不得?不死?
却在角落处看到了一个带着面纱的人影。
那女子着淡粉色衣裳,红色面纱,长发被风吹得飘起来,有几丝挡在眼前。
赵云涟。
赵窕窕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名字,她不用去看,不用去问,就是知道那就是赵云涟。
微微勾了勾唇,朝着那人影露出一抹笑,赵窕窕移开目光低声和黑脸说:“不回山庄,换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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